001    你不是喜欢我吗？

傅言霆轻柔地拉开红裙背后的蝴蝶结，一扯，雪白的美背露出来。右边精致的蝴蝶骨上一粒鲜红的痣，似一颗红豆，将傅言霆的眼睛都激红了，他俯身吻上那颗痣。

李昕觉得自己是垂死挣扎的鱼，红裙是她最后的堡垒。她知道如果真的挣扎，傅言霆会放开她。刚才他诱哄她换上那条红裙，也没有强逼。修长手指令她细胞敏感到极致，胸前蓓蕾盛放，快感似灭顶之灾。她意识涣散，一股刺痛从身下袭来，绝望地闭上眼睛。她太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刻了，理智和情感全部瓦解。

傅言霆的气息吹在她的耳边，带着酒香：“洁！洁！我爱你！”他让开身，一使劲把她翻过身来。他顿了顿，嘴角翘起，微微一笑，始终不肯亲吻她的唇，那邪飞的浓眉像漆黑的剑直插进李昕心脏。

他翻身躺倒一边，余韵很快过去。她忍住将要落下的眼泪，挣扎着起身，将那一席红裙从地上捡起来。她把胳膊伸进蕾丝的袖子，胳膊上的手指印起了红痕。

“怎么样？满意吗？你不是喜欢我？为什么一副眼泪要落下的样子？”傅言庭在身后冷冷地说。

李昕没有抬头，将另一只胳膊套进袖子。这件大红的裙子就是去年今天婚礼上新娘丁洁的裙子。

砰地一声，房门被撞开，站着的是那天婚礼上的新郎——傅言庭的父亲傅正轩。就在这一瞬间，李昕的头被傅言庭按在胸前，一张被单兜头盖住了她，傅正轩只看到了那一背的黑发。

他一脸杀气腾腾，冲着傅言庭冷声说：“孽子，竟然觊觎你的继母，我要跟你一刀两断！还有你这个贱人，我不能满足你吗？你要背着我偷吃？”

傅言庭没有回答，原本因酒而潮红的脸煞白，将被单放开。震怒的父亲已经转身离开，防盗门被摔得山响。

李昕站起来，拂开脸上散乱的头发，两只红肿的眼睛露了出来。她瞪着傅言庭，无奈地说：“你要我穿这裙子，现在好了，你爸把我当成丁洁了。”

傅言庭讥笑说：“这不就是你的目的——拆散我和丁洁。那次酒吧里，不就是你带她去的，让她认识了我父亲？”

李昕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当初是丁洁生拉硬拽将自己带到酒吧，说是要参加朋友聚会，结果就遇到了傅正轩。她又把目光垂了下来，没有解释。原本她和傅言庭两人还算是朋友，就因为这个，傅言庭恨死她了。他心目中的女神是丁洁，现在成了他的继母，他要娶丁洁的梦想破灭了。

傅言庭把一旁的包拿起来，里头有他做图纸设计的尺笔等材料，也有他公司的印章之类东西，鼓鼓囊囊的。他从包里拿出一扎钞票，扔在桌子上：“对不起，你要恨我就恨吧，这是赔给你的初夜费。你走吧！”

李昕慢慢起身，她并不后悔，也不恨傅言庭。这一切，如果蒙上一层柔纱，放成慢动作，恰是她午夜梦回想到过的情景：他轻柔地抚摸，温存地亲吻，深情地拥抱，以及他身上醇酒的气息⋯⋯

只是现在他用粗暴的动作和冷静的面孔做完这些，扔给她这一扎钱。她很需要钱，她的贷款快到期了，但是她半年奖金还不够一点，正四处寻找兼职。

她没有拿那叠钱，朝着傅言庭冷冷地说：“我和丁洁都不是你看到的样子！你会后悔的！”

她挺直背昂起头朝外面走，在房门口一个踉跄，往前倒下去。他迈开长腿追过去，只来得及抓住她后背两条系带的蝴蝶结⋯⋯

002    这是你应该承受的

她撞在门板上，发出一声巨响。蝴蝶结的系带缓和了一点冲力，她一个狗吃屎趴在厚厚的地毯上。傅言霆手里抓着那两根长长的系带，哭笑不得。

这女人常常耍宝出洋相，跟她在一起，傅言霆总是觉得轻松自在。她没有丁洁的高雅和妖娆，是路边的一朵雏菊；丁洁是温室的蓝色妖姬，有一股致命的吸引力。

李昕翻身一骨碌爬起来，抓住背上的两根带子打结，额头一股鲜血淌下来。傅言霆到书房拎来药箱，拽住她的胳膊坐在沙发上：“别动，给你消消毒，包扎一下，不然会留疤的。”李昕只坐了半个屁股，下身疼得厉害，咧嘴叫疼：“嘶——”。

“怎么？很疼吗？”“嗯。”“忍一下，消毒水有点刺激。”“不是……”她说不出那个原因：不是那里，是别的地方。

傅言霆却醒悟过来，看着她拧成疙瘩的眉毛和胳膊上泛青带红的手指印，他扔掉手里的东西，站起来冷冷地说：“这是你应该承受的，你当初有勇气拆散我和丁洁，就要有觉悟承担后果。”

李昕百口莫辩，看他瞬间变脸，知道这时说什么都是徒劳。她站起来，拿过桌上的保温袋，从里面一样一样地掏出准备的便当盒，塞进冰箱。她傍晚过来，原本是想给他送一些熟菜的，在门口等了一个多小时，遇到醉醺醺回家的傅言霆。

李昕当初还没毕业，给他打工帮忙的时候，看着他一点点做大事业，拼尽了全力。她并不是第一次给他送饭菜，前几次，傅言霆直接让她打道回府。丁洁和他父亲结婚以来，他的生活过得颠三倒四，拼命加班，明显消瘦了许多。

离开傅言霆的公寓已是深夜，城市却没有夜晚，马路上的车流像一条彩色光带。她在公交站的长凳上坐下，想休息会儿再走。

一辆炫目的红色跑车吱的一声停在她跟前，车窗摇下来，露出丁洁精致妖娆的脸：“终于上了傅言霆的床了？可惜他喜欢的是我，你只是我的替身。”李昕责问她：“你为什么告诉他是我带你去酒吧的？是你带我去的，却有意栽赃给我！”“哈哈，那是当然，我瞧不上那个痴情的傻小子，可是我也不想让给你，因为你喜欢他！”

李昕跟她原本是一个宿舍的好朋友，大二结识了傅言霆。他高两届，在建筑设计专业里是一根标杆，学弟学妹们的仰望高度。丁洁和李昕被他深深吸引。他低调神秘，丁洁倒追，经常拉着李昕去找他，借口问设计或社团的活动。傅言霆对丁洁的喜欢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常常帮她完成作业。两人交往了好久，丁洁却渐渐开始冷落他。

有一次，丁洁对李昕说：“我跟着他，得熬个十年才能出头，要不我把他让给你吧？”李昕的心思丁洁知道，渐渐地她就不再去做电灯泡了。

直到那次丁洁在酒吧结识傅言霆的父亲，被他的大手笔征服，并且很快走到一起。当时两人都不知道他们的父子关系。

“我想要得到的，还没有失手过！”丁洁摇上车窗，扬长而去。

在公交站背后，傅言庭站了好一会儿，看着李昕打车离开。

003  冤枉你了

李昕回到自己的小公寓，这里地处偏僻，房租便宜，只是上班远。她把自己砸在床上，刚才一番纠缠让她非常疲乏。她脑中不断出现傅言霆两道浓眉紧皱的样子。

算了，明天太阳照样升起，她用斯嘉丽的话安慰自己，沉沉睡去。第二天，她差点睡过头，一番忙乱走到楼下，门口赫然等着一辆奥迪。很低调的黑色款，车牌是熟悉的一串字母和数字，那是傅言霆的车。

李昕顿住了。傅言霆打开车门，长腿跨出来，说：“上车！”李昕一口恶气还堵在胸口，问：“为什么？”“上车！赶时间!”傅言霆不由分说，拽住她的手腕，把她塞进了车子。他摔上了车门，探过身给她拉上的安全带。李昕更加莫名其妙，难道他今天吃错药了，他不是该避开自己吗？

“我们去工地，看一下二期进程。图纸你带了吧？”“带了。”车子向郊外行驶，他边开车边说：“你为什么不辩解？明明是丁洁设的局。”“我说了，你会信吗？”

他静默了一会儿，说：“昨天我没有做避孕措施，如果怀了孩子，你怎么办？”“打掉，能有什么办法？”“不许！如果怀了孩子，我们就结婚！”李昕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昨天他恨不得撕碎自己，今天怎么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我听见了你和她的对话，对不起，冤枉你了。”李昕眼里涌出泪花来，她赶紧侧转头，看向玻璃窗外。两边风景闪退，她咽下喉咙里的哽咽，说：“不需要你负责，我就当被狗咬了。”她暗下决心，回去就买事后避孕药，吃下去就能解决这个难题。

傅言霆却像看懂她大脑里的想法，说：“不许吃药！我今天不会让你一个人呆着的。”才怪！你又不是警察，还能拘留我，我自己说了算。她在心里赌气。

到了工地，很快查看了进度，和负责人谈了材料的进货和质量检测等问题。返回公司时已经过了午饭时间，傅言霆把她带到了公司后边一条街上，那里有很多雅致的私房菜馆。傅言霆知道她不能吃辣，把她带进了“黄家四娘”菜馆。里面有几个小隔间，傅言霆熟门熟路地点了一桌家常菜：“狮子头，白汤；白丝鱼，清炖；白灼虾，少盐；再加一个绿色素菜和一碗清汤。”

等待上菜的时候，李昕探寻地打量着傅言霆，这些菜很清淡，都是自己爱吃的。有一次，他和丁洁带着李昕一起吃饭，丁洁嗜辣，点了一桌红油浮面的川菜，吃得她眼泪汪汪，满脸通红，最后按着肚子汗如雨下。没想到傅言霆还记得。

“你父亲真的要跟你断绝关系吗？昨天他误会了，你解释清楚了吗？”“解释什么？让他误会好了。他跟丁洁结婚，就没有顾及过我的感受，我为什么要解释？”

菜上来了，她急急吃着，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李昕焦急买药的事，盼着离开这里。傅言霆说：“刚才的话，我说的是真的，没有怀孕，我们也结婚！”

“你是在跟我求婚吗？”

“是!”

“为什么？你不是一直讨厌我吗？”

“是的，现在依然讨厌！”

“那我干嘛嫁给讨厌我的人？”

“不是冤家不聚头，你没听过这句老话吗？”

004  防火防盗防闺蜜

那天，傅言霆的父亲回去后，很快和丁洁办了离婚手续。丁洁也不辩解，拿了一大笔赡养费，乐得自在逍遥。她原本就奉行及时行乐的观念，才看不上这半老头子呢。可是她那个妈却不是省油的灯，到处堵傅言霆和李昕。

有一天两人去酒店见了一位客户，谈完生意走出酒店电梯，丁洁的母亲魏海丽冲过来，破口大骂：“好啊，终于被我逮住了！你们害得小洁跟我女婿离婚！你们这一对奸夫淫妇，不得好死！”

傅言霆的眼睛眯了起来，这是危险信号，李昕很清楚。但魏海丽明显没有接收到这个信号，骂得更起劲了：“你缺女人也不能找这样的货色啊！也不怕脏了自己。”

李昕正要开口回击这女人，傅言霆伸手拉住她，说：“被狗咬了一口，难道你要回咬它吗？那不是惹了一嘴毛？你稍等一会儿，看好戏。”

魏海丽转向李昕，恶狠狠地说：“你毁我女儿清白，我今天撕烂你这张装清纯的脸。”她一边破口大骂，一边从黑色的大袋子里掏出一个玻璃盐水瓶，使劲拧那个橡皮塞子。傅言霆一把将李昕拖开，护到身后。

大门开了，走进来一群人，助理小苏走在前头。他擦着汗说：“傅总，我来处理这女人。”他回头对跟在后面的酒店保安说：“带上这女人，跟我去派出所，以侮辱名誉和蓄意伤害的罪名向派出所报案。”两个保安不敢怠慢，架住魏海丽，拿着那个玻璃瓶，往电梯里去了。魏海丽一路还在骂：“你个贱人，小心落单，被我逮住我一定不放过你!”

一场闹剧告一段落，李昕喉咙口像鲠了一根骨头。傅言霆注视着她，说：“又在自责了吗？你做错了什么？”她想了想，好像有错，但不是她先起头的。

傅言霆要牵她的手，她触电一样收回来。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往酒店餐厅走去。李昕跟着，然后看到他点的午餐：一杯咖啡，一个煎蛋，一片面包。这么少，狗吃了都要流泪的。李昕从自助餐桌上拿了许多食物，堆得餐盘满满的。他朝她点点头说：“看来刚才被气着了，多吃点。”她埋头猛吃，含糊地说：“化悲愤为食欲，吃饱了才有力气活下去！”

他探过身，伸出手指抹掉李昕嘴唇上的碎屑：“脏！”高手！她心里拉着警报，缩缩脖子，觉得自己被撩了。吃完，他用手帕擦擦嘴角，嫌弃地说：“待会儿下班，不要离开办公室，我来接你。”迈开长腿潇洒离去，餐厅里一群女人朝那挺拔的背影流口水。

李昕吃惊地看着他离开，心想：他这是来真的？难道一夜情也能玩出感情？赶紧喝口冷水压压惊，不要做灰姑娘的白日梦了。

一上午并没有看到傅言霆的身影，办公室里也不在。李昕忙乱地处理着手头的工作。前期一个公司的设计进入方案修改阶段，对方挑剔又外行，说要给顾客“高雅又朴实”的感觉，她忍不住骂：MMP，这是一对反义词，叫我怎么修改？

电话震动，丁洁的来电。李昕还没来得及把她拉黑，直接按掉。她再打，李昕接起来，电话里传来一阵哭腔：“李昕，昕昕，你放过我妈吧！警察局要拘留她15天，我妈没吃过这样的苦。”

李昕冷冷地回：“你妈说我诬陷你，我诬陷了吗？她辱骂我，还准备了一瓶不知什么水，要泼我的吧？”丁洁可怜巴巴地哀求：“昕昕，我妈知道错了，我也错了。我当初诬陷你，我该死！你原谅我，以后我再也不会伤害你了，我祝福你和傅总。我们是闺蜜，以后还做闺蜜，好不好？”

李昕听不下去了，说：“闺蜜，笑话！防火防盗防闺蜜，我这才知道。”她正准备挂电话，丁洁说：“你看我的诚意，我给你当面道歉。待会儿六点，你下班了到海城饭店的501包间，我给你设宴赔罪。求求你了，一定要来，我们几年的同学情谊不要因此毁了。你一定要来啊！”

005  谁来救救我

一下午，因为这个电话李昕心里像塞了一团乱麻，坐立不安。她去咖啡间泡了一杯咖啡，头顶两个小人在咖啡的香气里打起架来。

有翅膀的那个天使说：“去吧，不要把人想得那么坏。信任是最低的交往成本，事情说开了，以后好见面。”有犄角的那个小恶魔说：“去什么去？理她才怪，闺蜜和她妈轮番害你，你还想做回好朋友，很傻很天真！”

她一挥手掸掉两个小人，一口喝干咖啡，下定了决心：不去！

回到小隔间，坐在电脑前，她又认命地干起来。“高雅又朴实”的感觉——她苦思冥想，差点把自己的头皮揪掉一块，终于完稿投到对方邮箱。

下班前电话又震动起来，她接起来一看，弟弟来电。“李然，怎么啦？”“姐，我今天报了托福考试，我想争取一次通过，明年申请国外交流生项目。”这个弟弟聪明踏实，总是给她带来一个个好消息，大一学分积考了系里第一，拿到了国家奖学金。

李昕开心极了：“好啊，要不姐给你报名费，还要交辅导费的吧，也给你。”“不要，你存着当嫁妆，我自己有钱。”他打了两份工，加上奖学金，从来不向这个姐姐伸手要钱，当姐姐的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搁下电话，她心情明朗，决定去海城饭店一趟，事情还是要好好解决。

饭店地址挺偏，她被服务生领到501，丁洁已经等在那里了。看到李昕进去，她涂着厚厚脂粉的脸堆满笑容，说：“昕昕，对不起！我错了，请你原谅我！”

李昕看着那张浓妆艳抹的脸，没有开口。丁洁有点紧张，去桌上倒了杯水：“你喝口水，听我说。”李昕端起杯子想要喝，又把杯子放下。

丁洁失望地说：“你不想喝白开水吗？要不我叫服务生拿点饮料来。”

“不要麻烦了，你有话快说，我听着。”李昕喝了一口水，那水有一股怪味。

丁洁似乎松了口气，说：“李昕，你也知道，我们之间虽然认识了很多年，但交情就那样。我看不怪你那傻白甜的样子，你也看不怪我的世故圆滑。”

这是准备道歉还是要羞辱？李昕正疑惑，却浑身发热，眼前渐渐模糊，身体倒在沙发背上。丁洁拍拍手，从外头进来四个满脸横肉的男人。

李昕挣扎着想站起来，却浑身发麻，一点力都用不上。她忽然意识到，那杯水有问题：“丁洁，你陷害我，你在水里放了什么？”丁洁站起来，端起那杯水泼到她脸上：“放了什么？春药！傻白甜，没救了！”

领头的男人恶狠狠地说：“你爬上了丁洁男人的床，看来很饥渴。早知道，我可以满足你啊！今天就让你好好爽一下。”

他伸手扯李昕的衣服，另外三个猥琐男人按住她的手脚。其中那个一嘴蒜臭的男人，在扯皮带。李昕像岸上的鱼一样拧动，外套被扯掉了，衬衫被撕裂了，只剩下白色内衣内裤，被蹭了一层肮脏的灰尘。

救命！谁来救救我！眼泪咸涩，流到她的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