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杜孔张廉王
苏羊贾陆列传（五）
羊续（142年～189年)，字兴祖，泰山郡平阳县（今山东省泰安新泰市）人。他的七世祖在朝廷担任两千石卿校，祖父叫做羊侵，在汉安帝时期担任司隶校尉。羊续的父亲叫做羊儒，在汉桓帝时期担任太常。
羊续因为是忠臣的子孙封为郎中，在离职后，他被征辟到大将军窦武的府中。窦武自杀后，羊续受到牵连，被禁锢十多年，在家中幽居守静。后来党禁解除，他又被征辟到太尉府中，四次升迁担任庐江太守。后来扬州黄巾军进攻舒县，焚烧城郭，羊续征调县中二十岁以上的男子，都手持兵器列成陈式，其中的弱小者，也全部背水灌火，一下子集聚了几万人，合力作战，大败黄巾军，郡界中恢复平定。后来安风贼寇戴风等人作乱，羊续又出兵将其击败，斩首三千多级，俘虏其首领，其余的党羽本来就是平民百姓，羊续发给他们农具，让他们返回本业。
180年，江夏兵赵慈反叛，杀掉南阳太守秦颉，先后攻陷六县，汉灵帝封羊续为南阳太守。羊续在进入郡界后，微服私访，只带着一名童子，观看各县的情况，采集百姓歌谣，然后才向前行进，对那些官吏百姓中的善良和狡猾之辈，全都了解得o非常清楚，整个郡中全都惊恐，无不受到震慑。羊续这才派兵和荆州刺史王敏一起进击赵慈，斩首俘虏五千多级，属县的余贼一起到羊续处归降。羊续为他们上书求情，赦免了跟随者。贼寇被平定后，羊续马上颁布宣传政令，解决百姓面临的迫切问题，百姓欢欣服从。
这时，权贵豪强大多崇尚奢侈华丽，羊续对此深恶痛绝，他经常身穿旧衣服，粗茶淡饭，车马也非常陈旧。府丞曾经送给他一条活鱼，羊续接受后悬挂在大厅中；府丞后来又进献活鱼，羊续于是拿出原来悬挂的鱼以示拒绝。
羊续的妻子带着他们的儿子羊秘来到郡府馆舍，羊续闭门不接纳妻子，只让儿子进入屋内，展示了自己的所有资产，只有布被、短衣、盐和几斛麦子。他对儿子说道：“我的俸禄只有这些，用什么来供养你们母子啊？”他让儿子跟随其母亲返回家乡。
189年，汉灵帝想要任命羊续为太尉。这时凡是封为三公的，都要向皇帝交纳一千万礼钱，命令宦官负责收纳，负责这事的宦官名叫“左驺”。左驺在宣示诏令时，大家都赠送他很多金钱，但羊续却让左驺坐在单席上，举起一件旧袍子展示给他，然后说道：“臣我的所有资财，只有这一件旧袍子了。”
左驺返回报告汉灵帝，汉灵帝非常不高兴，羊续再也无法登上三公之位，只是征召他担任太常，羊续还没有上任时，因病去世，享年四十八岁。羊续留下遗言薄敛，不接受任命祭礼。按照旧的惯例，两千石官员去世，由官府赠送一百万钱，府丞焦俭遵循羊续的遗言，一点也不接受。汉灵帝下诏书褒扬其德行，敕令泰山太守从当地官府拨付赏钱给羊续的家人。
贾琮字孟坚，东郡聊城县人。他被举荐为孝廉，两次升任京县县令，治理很有政绩。
原来的交趾多出产珍宝异物，明玑、翠羽、犀牛、大象、玳瑁、异香、美木等类物资，无不来自于那里。前后任的刺史大多没有品行，对上奉承权贵，对下索取贿赂，财物堆积如山，然后再要求升迁，导致民怨沸腾。184年，屯驻交趾的汉军造反，抓捕了刺史和合浦太守，自称为“柱天将军”。汉灵帝特别敕令三府精选能吏，有关部门举荐贾琮担任交趾刺史。
贾琮到任后，询问军兵造反的原因，大家都说赋敛过于沉重，百姓全都穷困不堪，离京师又太遥远，告状无门，民不聊生，所以只好聚集起来去做盗贼。贾琮马上发布告示，让他们都返回原来的行业，招抚逃亡散乱的百姓，免除徭役，诛杀为害最大的首领，选拔其中的优良者试用为各县官吏，一年时间动乱平定，百姓恢复安定。街巷和乡间的百姓歌颂说：“贾父来晚，使我先反；今见清平，吏不敢饭。”贾琮共在职三年，考核政绩列十三州最优，汉灵帝征召他返回京师封为议郎。
这时，黄巾军刚被击败，兵灾过后，各郡县又加重赋敛，官吏借机在其中取利。汉灵帝下诏书淘汰刺史、两千石官吏，选拔起用清廉能吏，于是任命贾琮为冀州刺史。按照旧的惯例，新任刺史要乘坐传车骖驾，垂下红色帷帘，官员们要引起州界上迎接。
贾琮要上任时，他上车说道：“刺史应当广为视听，纠察美恶，怎么反而垂下帷帘来遮挡自己呢？”命令驾车者把帘子去掉。百姓听说后，全都受到震动，那些贪赃枉法的，望风解下印绶离开，只有瘿陶县长、济阴人董昭、观津县长、梁国人黄就在等待贾琮，整个州界中一片安然。
汉灵帝去世后，大将军何进表奏封贾琮为度辽将军，他后来在官任上去世。
陆康（126年～195年），字季宁，吴郡吴县人。他的祖父叫做陆续，列在《独行传》中。他的父亲叫做陆褒，非常有志向节操，朝廷连年征召，他都拒绝前往。陆康年少仕在郡中做官，以义气刚烈著称，刺史臧旻举荐他为秀才，封为高成县令。
这个县地处边陲，旧制度中，每户出一人带弓弩防备不测，不允许相互往来。新的县长官吏刚到任时，都要征调百姓修缮城池。陆康刚到任，全部免除掉这些劳役，百姓十分高兴。陆康把恩信作为治理手段，寇盗很快平息，州郡中表奏其治理业绩。178年，陆康升任武陵太守，又转任桂阳、乐安两郡太守，受到当地人的称赞。
这时，汉灵帝想铸造铜人，但国中费力不足，于是诏令征调民田，每亩加敛十钱。这时，国家连续遭遇水旱灾害，庄稼减产，百姓贫苦。陆康上书劝谏说：“臣听说先王治理国家，贵在爱民，轻徭薄赋，以安定天下，废除繁琐的律令，崇尚简约平易，所以万姓才服从教化，万物应德。末代的衰落君主，则是穷奢极欲，无端兴建工程，弄出很多办法折腾，让下面的百姓受到劳苦，所以黎民叹息，阴阳感动。陛下圣德承天，应当发扬盛化，却下达诏书，每亩收敛田钱铸造铜人。臣读完诏书，心中感觉惆怅 ，担心失策。十税抽一在周朝叫做“彻”。“彻”就是通，是说这样的办法可以通行万世。所以鲁宣公改成初税亩，虫灾因此发生；鲁哀公增加税赋，孔子进行非议。怎么会有聚夺百姓财物，营造那无用铜人的想法；捐舍圣戒，这是自蹈灭亡帝王的做法啊！书传中说：‘君主所作事情必须写在书上，写在书上却不能效仿，后世要怎么样评论呢？’陛下应当留神省察，改敝从善，以堵塞万民的怨恨情绪。”
书信奏报后，汉灵帝的的内臣借此诬陷陆康援引亡国的例子，这是污辱圣明，属于大不敬，用槛车征召押送到廷尉府。待御史刘岱负责审问这件案件，他写表章奏报，为陆康解释，陆康被免职返回家乡，后来又被征召担任议郎。
这时，庐江贼黄穰等人和江夏蛮夷联合十多万人，攻陷四县，汉灵帝封陆康为庐江太守。陆康申明赏罚，击败黄穰等人，其余党羽全部归降。汉灵帝嘉奖其功劳，封陆康的孙子陆尚为郎中。
汉献帝继位后，天下大乱，陆康冒着危险，派孝廉计吏向朝廷纳贡奉献，汉献帝下诏书奖励其功劳，加封陆康为忠义将军，官位中两千石。这时袁术屯兵在寿春，他的部众饥饿，派使者要求陆康运送兵甲。陆康认为袁术属于叛逆，关闭城门不和袁术交结，在内部加强战备，用来抵御袁术。袁术大怒，派部将孙策进攻陆康，把城池包围了数重，陆康坚持固守，他手下的官吏军士有先前返回休假的，都偷偷返回，在夜间爬上城头参加守卫。陆康抵抗了整整两年，城池陷落。一个多月后，陆康生病去世，享年七十岁。他的宗族一百多人，遭受饥饿兵灾，死掉了大半。朝廷怜悯陆康守节，封陆康的儿子陆俊为郎中。
陆康的小儿子叫做陆绩，在吴国担任郁林太守，他博学善政，受到当时的人们称赞。陆绩在幼年时曾经拜谒袁术，把橘子藏在袖子中，结果告别施礼时掉在地上，就是历史上的“怀橘陆郎”。
赞曰：伋牧朔藩，信立童昏。诗守南楚，民作谣言。奋驰单乘，堪驾毁辕。范得其朋，堂任良肱。二苏劲烈，羊、贾廉能。季宁拒策，城陨冲輣。
黄其军
作于2022年11月17日（古历壬寅年十月廿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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