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的欲望与上瘾:不要把渴望当做快乐

一、无处不在的寻觅、渴望、上瘾、强迫行为

你有没有非常强烈的渴望过某种事物?渴望赚钱、渴望被人们夸赞、渴望排名超过他人、寻觅刺激、渴望一个人等。但当我们得到了渴望许久的,却并没有想象中的幸福感,或者幸福感仅仅持续了很短,又被新的渴望所俘虏。

你有没有上瘾行为? 有没有明知道一件事有害,却控制不住自己?控制不住的一局又一局游戏,刷一个又一个视频,刷微博、知乎、看几百万字的小说,耽误了吃饭、睡觉,事后却倍感空虚。

你有没有过度的关注一件事的结果,甚至有强迫的表现?公众号发文后追求数字,一遍遍刷新。发朋友圈后,一遍遍看他人的点赞、评论。

这一切的行为带给我们欢乐,也让我们充满痛苦。无法停止的强迫行为;工作、学业一次次的被拖延,直到最后期限时草草了事;年华虚度的悔恨。那么,这一切背后是什么原因呢,我们为什么又那么多的欲望,那么多的上瘾行为,那么多的强迫症行为?

二、追逐、沉迷的生物基础:大脑中的“奖励系统”挟持了你

1、一个上瘾实验

一系列针对小白鼠的实验证明了,刺激大脑中的伏隔核可以操纵小白鼠的行为,这种刺激的诱惑远大于食物的诱惑,小白鼠会持续、永不停歇的自我刺激,且愿意承受任何痛苦,直至死亡。

1954年,詹姆斯·奥尔兹和彼得·米尔纳做了一个著名的实验。他们无意中将电极植入小白鼠的伏隔核,进行电击。电击之后,小白鼠不停的回到受到电击的地方,看起来还想被电击。于是,每次小白鼠向右移动、远离角落时,他们就用适度电击奖励小白鼠。小白鼠很快明白了,只要他们用电击小白鼠,小白鼠就会向那个区域移动,很快他们就可以像操控木偶一样操纵小白鼠了。

他们试图证明刺激这块区域会有多大的快感。他们将小白鼠饥饿24小时后,放在短管中间,短管两端都是食物,正常情况下,小白鼠会迅速跑去吃食。然而,如果小白鼠受到电击,它便待在原地,一动不动。和一份有保证的食物奖励比起来,他们更愿意等待另一次可能发生的电击。

他们又进一步实验小白鼠是否会主动寻求刺激。他们放置一根杠杆,当杠杆被压,小白鼠的伏隔核就被刺激。小白鼠一旦发现了杠杆的作用,就会每隔5秒钟按一次杠杆,电击自己。小白鼠获得刺激后永不满足,会一直不停的压杠杆,直到力竭而死。实验者进一步把杠杆放在电网两端,且每次只能按一次,如果想再次得到刺激必须穿过通电的电网。但实验证明,小白鼠很乐意在电网上跑来跑去,直到爪子烧焦无法继续奔跑为止。

2、针对人类的同类实验,起到同样效果

美国杜兰大学的罗伯特·希斯在病人大脑中的同样区域植入电极,并交给他们控制盒。控制盒可以让他们刺激这个区域。病人们的表现和小白鼠如出一辙。他们可以自己选择电击频率,结果他们平均每分钟电击自己40次。休息时,研究人员给他们送来食物,虽然病人们承认很饿,但仍不愿意停下电击来吃东西。实验人员要终止实验时,有病人提出强烈抗议。另一个病人在切断电流后仍然按了200多下按钮,直到实验人员要求他们停下来为止。

3、大脑中的奖励系统

上述实验中刺激的区域,就是大脑的“奖励系统”,这是人脑中最原始的动力系统的一部分。每当这个区域受到刺激,大脑就会告诉我们:“再来一次,这会让你感觉非常好”,于是被实验者将不停的刺激这块区域,永不停歇。但这刺激并不会带来满足。

大脑中的奖励系统涉及大脑中的一些关键区域,包含杏仁核、伏隔核等。杏仁核的一个重要作用是用信号来指明某一时间的情绪重要性。在遇到某一事件时,杏仁核会决定情绪反应的强度。当欲望出现时,杏仁核发出的信号被增强,人们对欲望的情绪反应会大大超出“应有的”强度。这种被增强的情绪同样让人们的反应行为得到强化,比如性、饮食、赌博、吸毒等。伏隔核和奖励、愉快有一定的联系,或许和成就、笑也有关系。

4、奖励系统的作用方式:多巴胺

当大脑发现获得奖励的机会时,它就释放出一种叫多巴胺的神经递质。多巴胺会告诉大脑其他区域,它们需要注意什么,如何才能得手。大量的多巴胺并不会让人们产生快乐的感觉,而是激励的感觉,是给你承诺:如果得到这些,你会非常快乐。因此,多巴胺会让我们会觉得警醒、清醒、着迷。我们仿佛发现了如何才能得到快乐,而且愿意为了这种感觉付出努力。

5、奖励系统也会给我们带来压力和焦虑

奖励系统的目的是让我们得到我们认为重要的事物。它一方面会给我们带来快乐的承诺,另一方面也会给我们压力,通过胡萝卜加大棒的方式,让我们实现目的。当我们得不到想要的时候,就会充满了焦虑和压力,痛苦不堪。因此,我们渴望的,即是快乐的源泉,也是压力的源泉。

6、过度刺激的伤害

被激活的多巴胺受体的数量,决定了信号的强弱,即奖励的强度。在小白鼠实验中,当小白鼠的脑细胞被过度刺激后,它们会意识到已经不需要那么多的多巴胺受体。由于脑细胞倾向保存能量,它们只有在需要时才会制造多巴胺受体。多巴胺的受体数量将大大的减少。于是,不再有什么能带来奖励,连食物也是如此。在伏隔核刺激消失后,白鼠们的奖励系统被摧毁,白鼠不再吃食,在角落蜷缩成一团饥饿而死。

同样的,人们体验到过度刺激时,比如毒品渴求,多巴胺会充满他们的伏隔核,多巴胺受体的密度会降低。最终,成瘾者无法从药品以外的任何东西中体验到奖励和愉悦。

人类在生物层面,只对相对变化较为敏感,而对绝对水平很容易适应。人们会很容易适应新得到的,而追求新的刺激。

三、建立正确的奖励系统:明白什么是真正想要的

1、形形色色的“奖励”承诺

奖励系统是最原始的驱动系统,给人们强大的生存动力,让人们机警,给人们动力,是人们健康快乐生活的重要力量。然而,也有很多的不必要的东西被奖励系统绑定:沉迷小说、游戏、性、毒品等,还有免费、红包、竞争排名等,给人们生活带来消极的影响。

人们脑海里充斥着各种各样的价值判断,有进化中的遗留、有成长中的经历、还有商家的刻意引导和利用。

首先是原始的生物本能,让人们渴望食物,尤其是甜食。此外,男性渴望更多的交配、性,女性渴望安全感和照顾等,这让种族得以延续。比如,在封建社会以前,男性一夫多妻,追求更多的配偶以繁衍基因。现代社会后,各种色情图片、视频、软文,充斥着网络,人们随时随地都可以被一次又一次的刺激,这在以往是无法想象的。一次次的刺激中,多巴胺一次次分泌,很多人会形成色情成瘾的行为。而且多巴胺的过度分泌,大幅提高人对刺激的要求,他们在寻找另一半时,对外貌要求会更高,在婚后对另一半的厌烦也会加快。

在个人的成长中,传统价值观告诉我们,暮登天子堂、满朝朱紫贵,告诉我们要出将入相、封妻荫子。商业时代,又充斥着如何实现一个小目标,比如一个亿,如何寻找风口,成为下一个首富等。父母告诉我们,不要被同学、同事超过,要表现优秀,要听话。

奢侈品商告诉我们,钻石恒久远,人要活得精致,你配得上最好(贵)的。游戏商家会利用炫耀、积分、打怪后的不确定奖励、排名等方式,让人对游戏欲罢不能。还有各类不确定性的奖励、免费、红包,人们为了抢几毛钱的红包,盯着手机看许久。还有其他商家在销售时用气味来诱惑消费者等。用各类充满诱惑的小视频吸引消费者等。

这些价值判断,都会和奖励系统、情绪等绑定,成为自动化的行为,我们会不自觉的渴望地位、财富、美色、刺激。大脑告诉我们,追求这些吧,少年,它会带给你无尽的快乐,当你得到这些,你就走上人生巅峰了。

2、“我想要”。“不,你不想”:大脑前额皮质的力量

进化过程中,人类进化出大脑前额皮质,前额皮质能提高情绪控制能力和目标管理能力。大脑前额皮质能让人拒绝眼前的诱惑,选择做“更难的事”。

前额皮质分成三个区域:分管“我要做”、“我不要”、“我想要”三种力量。“我要做”的区域能让人处理枯燥、困难、充满压力的工作。“我不要”的区域能控制一切冲动的力量。“我想要”的区域,能让我们记住真正想要的,是让我们采取行动和拒绝诱惑的区域。

要努力训练大脑前额皮质,并尽可能避免损伤它的行为。喝酒、毒品等、睡眠不足等,都会损伤大脑前额皮质。可以通过锻炼、冥想等方式训练大脑前额皮质,提高意志力。身体和大脑协调一致是最好的,只要想做,专注的去做,感知身体,就有效果。可以整理花园、做家务、散步、跳舞、瑜伽、游泳、逗孩子等,甚至坐着、站着、躺着的时候保持感知身体,都可以起到良好的效果。还有就是良好的睡眠,以及将呼吸频率降到每分钟4-6次。每天坚持冥想,能让更多的血液流进大脑前额皮质,能显著提高注意力和自控制,降低干扰。

3、用理性来辨明真正想要的

对事物价值的判断,已成为自动化的思维方式。我们看到老虎,第一时间是跑,并无思考时间。我们看到甜食,本能的想吃。看到美女,忍不住的多看几眼。情绪的优先级很高,如恐惧、渴望等,因为我们在遇到直接的刺激物时,血液更多的流入大脑情绪调动区域,做出“战或逃”的判断;同时,大脑还会抑制理性判断的区域,让我们能集中一切注意力,摆脱当前的危险,或得到当前的渴望。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先恐惧、欲望,而冷静思考后,又觉得不妥当。

奖励机制是进化中形成的,很多从前渴望的,在当代社会中已不适应。比如,食物、交配,是生命繁衍的关键。在进化中人们产生了奖励机制,驱使人们去追逐。但现在,越来越多的人们的是食物过剩,越来越多的人得富贵病,以往对甜食的偏好已不适合。而现代社会分工体系,要求一夫一妻与婚姻忠诚、责任,进化中的很多择偶行为也已不适合。

同时,在进化中,人们觉得美好的,都一点点和奖励机制绑定起来:免费、奖励金、排名、业绩增长等等,让我们渴望,也让我们焦虑。很多我们事实上并不需要的,大脑会欺骗我们,“这很好,努力得到它会很美妙”。(对于愤怒、恐惧也是,很多我们无需害怕的,大脑会告诉我们,这很可怕,逃跑吧)。

我们可以用心理暗示的方式,将虚假的需求解绑。比如,我并不需要吃这么多的巧克力,不需要这么多的脂肪。我并不需要太多的奢侈品;我并不需要超越他人等;并不需要他人服从自己、称颂自己;一天抢几毛钱的不定时红包,对我而言并无多大意义,我不需要花这么多的时间盯着;小说中男主的逆袭,从被众人踩到一步步登上巅峰,后宫无数,并符合多数人的真实情况。

在一次次暗示中,前额大脑皮质会记住我们真正需要的是什么,我们会放下社会灌输给我们的虚假需求,找到生命中真正的需求:爱、成长、价值创造、家庭温馨等。

4、追求真正的快乐:平静、喜悦、专注、温馨

在大脑中,快乐中心和奖励中心不是一个区域,也不是同一种激素刺激的,前者是真正的快乐,后者是大脑给你许诺的快乐。

真正的快乐,是由内啡肽引起的,这是一种由脑下垂体分泌的内成性的类吗啡生物化学合成物激素。它能跟吗啡受体结合,产生的感觉类似吗啡、鸦片等,有止痛、镇静的感觉。内啡肽是包括性高潮在内的一切快感的源泉。

内啡肽能调整不良情绪、缓解抑郁、降低焦虑、振奋精神,内心宁静,安逸,温暖,亲密,能让人让人充满爱。内啡肽能调动神经内分泌系统,提高免疫力,缓解疼痛。还能创造力勃发,积极向上,进入专注的工作状态,提高效率。能让人有成就感。

诺贝尔奖获得者罗杰吉尔曼发现,人体内产生内啡肽最多的区域以及内啡肽受体最集中的区域,居然是学习和记忆的相关区域,内啡肽能提高学习成绩,加深记忆。

当我们完成了一件很有挑战性的工作,我们内心充满了成就感,充实,平静,充满自信,对未来有信心。这是真正的快乐,这就是巅峰体验、心流、专注的境界。

在爱情中,多巴胺让我们充满渴望、刺激,追求喜欢的人。而内啡肽形成的安逸感、亲密、温暖、平静的感觉,带来长久的安心感,这是婚姻度过最初激情期后,夫妻双方长期维持的关键。

内啡肽的产生非常吝啬。来自外界的类似毒品(如吗啡、鸦片等),人体系统无法控制,成瘾性极强、副作用也极强,必须坚决杜绝。而人体内啡肽的分泌需要一定的运动强度和运动时间,因此,中等偏上的运动,如健身操、跑步、登山、羽毛球,在运动30分钟以上才能刺激内啡肽的分泌。冥想、瑜伽、打太极、深呼吸,也会提高内啡肽的分泌量。因此,定期的一定强度的锻炼、有成就感的创作,都有利于身心快乐。

因此,在形形色色的欲望中辨别真正想要的,坚持锻炼身体,训练大脑前额皮质,感受真正的快乐,能让我们摆脱欲望和上瘾,舒适自由宁静的把握幸福生活。


参考:自控力,与自我和解:超越强迫、成瘾和自毁行为的治愈之旅,以及网上有益的评论,主要用于自己学习成长、记录心得体会,让自己更平和、专注。


互动:你有非常强烈的渴望过某些事或人吗,得到了吗,是否满足?你有忍不住刷视频、看知乎或微博、刷朋友圈、看点赞的行为吗,是否影响了你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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