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知道,人可能会在某个年龄段驻足,但人不可能永远停留在某个年龄段。人是在不断地变化的,随着学识、经历、所见世面的累积,人离一开始的那个自己就越来越远了。小时候读一些故事,对于故事里人物作出的某些两难的选择、有关善与恶的选择,自己感觉自己总能比他们更轻易地做出选择,但是现在自己真的成为了故事里的人,才恍然,一些当时自己认为是信手拈来的善其实是多么难能可贵。所以我其实有点害怕,自己会变成以前自己所不忿的那类人。但是我又会为自己开脱,我只是做出了这个时候对自己来说最佳的选择罢了。当我为自己开脱的时候,我可能就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我也知道,人不可能永远停留在一个地方,不可能永远只是那一颗心,但我究竟要留下哪一部分的自己,才能算是一如既往的自己呢?
留待晚上做噩梦的时候想这个问题吧。
人果然是如果不刻意地避免自己往奇怪的地方行走就会不可避免地往奇怪的地方行走的生物,在一个环境里待久了,很自然地就容易误以为自己是那个环境里自然而然催生出来的人,但实际上,自己是访客。如果访客误认为自己是主人,那么由此产生的主人翁意识就会不可避免地让他产生一些不合理的期待。他人的善意,是他人的情分,当然不可以理所应当地觉得这是自己应得的情分。没有任何期待才会有意外的惊喜,没有任何期待才能够保持自己的心一直干净,不腐烂向下也不颓靡不似以往模样。至少在目前,我还没有决定自己要成为一个多么多么了不起的人,也没有需要不择手段不惜一切代价想要到达的地方,也没有非要报复不可的仇人,所以我也还不用成为和以前根本不一样的人。至于同辈压力,无所谓的,匆匆过客罢了,甚至不用十年以后,只是几个月之后,谁又还记得谁呢?已然完成了自洽,不需要任何东西推着我往前走。日子活一天少一天,人活着活着就死掉了,我真是无比珍惜这种状态,随时可以死掉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