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超市买完菜回来,两手各拎着一个塑料袋。快到单元门时,见前面相距五六米大约是一对母子。母亲三十多岁,男孩十一二岁的样子。母亲在前头走得风风火火,男孩快步紧跟。大约看到我手里拿着东西,男孩进门后帮我挡着门,我看到赶紧加快速度跟上来,嘴里一边说着“谢谢,谢谢……”
这时前面的母亲忽然大声催促男孩:“你在干什么呢?!”
回头看到男孩给我挡着门,厉声斥责到:“别管别人!”
说实在的,我当时有点惊讶,我惊讶的不是那位母亲如何对一个陌生人:虽然可能是一栋楼里的邻居,她这么说话其实不太礼貌,但我确实对这位女士没什么印象,也无所谓。我惊讶的是,这位男孩如此有涵养的行为却引来母亲的斥责,那么这个孩子是谁教育的呢?如果是这位母亲,那么未免有些荒谬。
这让我再次对言传身教产生怀疑。
最近在看斯科特.派克的作品《少有人走的路》。作者是心理治疗师,所以引用了很多真实的心理治疗案例,来证实人是如何打破心理顽疾、获得心灵成长。其中有一个例子,是一个家庭男主人,因为童年时期目睹父亲酗酒、对家庭不负责任,所以发誓以后要做一个和父亲完全不一样的人。于是成年后他对妻子儿女百般呵护,以至于他的家人对他过度依赖而产生诸多问题。
这个例子再次让我看到,一个在童年被父母伤害过的孩子,他当时可能会因为对父母权威的畏惧而压抑自己的叛逆,但是在长大后,他会以自己的行为去完成叛逆,那就是:去做一个和父母完全不一样的人,或者做一个和“父母的期待”完全相反的人。
奥地利心理学家阿尔弗雷德·阿德勒说:幸福的人一生都在被童年治愈,而不幸的人一辈子都在治愈童年。
最近的“北大高材生弑母案”引起很多人关注。吴谢宇的行为很多人都无法理解,尤其在母亲死后的三年在逃期间,其一系列行为和其母的自律和精神洁癖形成无法直视的强烈反差。
虽然吴谢宇当庭陈述滴水不漏,用“对母亲的爱,帮母亲解脱”为由,企图让自己的残忍行为合理化,但其平静和清晰的思路还是让人感觉很不舒服——很多人评论说: 冷血,看不到他对母亲的爱。
这个曾经让万人羡慕让亲友骄傲的高材生,是如何走到今天这一步,仔细分析,却是有迹可循的。
吴谢宇所有的亲友都证实这一点:其母谢天琴对儿子非常严厉,而且有精神洁癖,甚至在丈夫病危期间拒绝亲友的接济。尤其在吴谢宇父亲得病去世之后,吴谢宇与母亲之间没有了父亲的缓冲,在母亲严格自律的教育模式下,吴谢宇也表现出超出一般人的自律和优秀。在上大学期间,从他准时准点给女友问候这件事上,可以看出他力图呈现的“完美”已经有点太过了。
如何去理解吴谢宇从“完美”到“恶魔”的转变?
个人认为,在母亲去世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吴谢宇都是在完成她母亲期待的“完美”角色,由于在这个角色中入戏太深,再加上他天生的高智商和遗传的自律让他一直压制着自己,久而久之就有了心理疾病。再看母亲谢天琴,一直很克制,和外界也少有接触,凡事都力求完美,这样的人一般都爱面子,会把痛苦埋在内心。久而久之,怕是也会有一点抑郁的。
在《少有人走的路中》,斯科特.派克说:为了逃避和直面痛苦,人会选择逃避,甚至不惜用谎言来掩饰,久而久之,心灵就会扭曲,产生心理问题。
“不去解决问题,你就会成为问题”,我们可以想像,一对心灵压抑的母子,在多年相处后,问题终于爆发了,而且是以如此极端的方式。
怎么理解吴谢宇弑母后的行为,个人认为那是他彻底叛逆的表现,他在完成他自己,去做那个和母亲的期待完全相反的自己。
所以,孩子怎么成长,是有内在规律的,父母能做的是引导和爱,但不能强行打破成长的规律。比如文中开头的那个孩子,也许他天性良善,其母亲的破坏行为对其不会有太大影响,我希望如此。在大多数情况下,适当的言传身教是有用的,但永远不要期待孩子会和你一样。
最后,以纪伯伦的这首诗的片段来结束这篇短文,与天下父母共勉:
你的儿女,其实不是你的儿女。
他们是生命对于自身渴望而诞生的孩子。
他们借助你来到这世界,却非因你而来,
他们在你身旁,却并不属于你。
你可以给予他们的是你的爱,却不是你的想法,
因为他们有自己的思想。
你可以庇护的是他们的身体,却不是他们的灵魂,
因为他们的灵魂属于明天,属于你做梦也无法到达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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