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巨浪滔天
COVID-19疫情在城市中悄无声息地扩散,渐渐笼罩了整个世界,堵住了每一个拼尽全力想要挣扎呼吸的口鼻。
L国候机室,王妩和随行的海购团队正四仰八躺,以各式各样的姿势歪在椅子上。
在国内正如火如荼开展严格防疫禁止群聚时,L国的候机室此时挤满了等飞机的国人。
“真TM倒霉,这趟下来没赚光赔了。”老王手里拿着帽子狠狠地往脸上扇风,嘲讽道。
他的脸红扑扑的,明明候机室冷气开的很足,人在群里的燥却始终降不下来。
“你是没接多少单,看看人小妩,早有先见之明帮人不包邮寄回国去再接着拉客源。她这次稳赚不少。”旁边的纪鑫不耐烦地撇嘴,小妩是她朋友嘱咐过的人,让她把她带好。
这次海购,可没少被老王拉后腿。这个人好吃懒做不止,之前本来能按照即定的行程顺利回国。临飞前一天晚上,这老王非要招呼大家去酒店附近喝个酒。不成想,喝多了在酒吧瞎闹事。L国的社会治安可不比国内,在国内喝多了好歹大家各自笑一笑,没出什么大问题也都不成事儿。
回酒店的路上,他们在前面一边走着一边照顾老王让他醒醒酒,明早还得赶飞机。后面就有一大群人乌拉乌拉追上来专逮老王揍,还骂他们“china chong”。幸亏纪鑫朋友在附近办事。不仅帮他们解决了那一帮人,还安排他们在酒店自行隔离,联系驻华使馆帮他们核酸检测后,订上飞机助他们回家。
纪鑫和王妩的单被朋友顺道买了,老王他们自掏腰包。
就算赔了太多,老王也只敢抱怨上一两句,眼红不了多少,毕竟事端是他挑起来的。
灭火的可不是他。
距离出狱已经两年了,碧空如洗的的蓝天照射下来的阳光依旧那么热情火辣,独独映在王妩的白脸上却越来越单薄冰冷。
脱离前半生的王妩,学会了遗忘,学会了坚强,却忘了学着怎么去活着。
狱内两年,使王妩脱胎换骨。
王妩的座位靠窗,纪鑫坐在她的旁边已经闭眼小憩。机厢内众人疲倦地安静。外面的云肆意团聚肆意散开肆意组合,下面的景色缓缓展开,慢慢又落到后面。
怎么哭都追不上去。
在无数次她灰暗的梦里,王愿渐行渐远,只留下她在原地肝肠寸断撕心裂肺,前进不得。
也再没见过陈飞,自上次在监狱。已经三年半。
机场出来再次酒店隔离14天,核酸检测为阴性。和搭伙的海购团队真正分散时又半个月匆匆而去。货品大家在酒店隔离已经消好毒,纪鑫帮助王妩把单发完,邀请王妩去她家。
她和纪鑫在飞机上认识的。她刚准备开始做海购代买就碰上了这位好姐姐,听说她独身一人还是第一次干,拉她入伙领着她一起跑了这一趟,虽说有些耽搁但也比一个人看攻略“瞎子过河”强得多,和纪鑫学到知识且疫情特殊时期还赚了不少。她还是诚心诚意喜欢这位姐姐的。
纪鑫家在B市市中心的一个环境幽静的小区里,王妩观察到四处来往的车辆基本都是百万以上。她知道纪鑫姐家里应该不差钱,但没想到这么优越。这么有钱还干代购?她有些局促不安。或许是遥远的被刺痛过的记忆在激荡她的灵魂。
高层,家里阿姨早就准备好了客人的拖鞋,香甜的茶点也摆盘好盛在盘子里,四处温蕴着暖意,纪鑫的微烫波浪轻轻扫过肩膀,丰满的嘴唇贴到杯子上又转过头冲着王妩。
“别拘束,和姐客气什么呢?”
明明应该是优雅淑良的佳人,脾气却不拘小节,豪爽干练。
“没有,纪鑫姐家很好看,让我看着迷了。”王妩不好意思的笑笑。
“房子好看?”纪鑫抿了抿茶,仔细想了想,随后拉着王妩起身,带她打开一间屋子。
这间屋子还没有布置,只占着豪宅的气派,空荡荡的,只有一个吧台凳和一个边桌立在一面巨大的落地窗前。
王妩走上前,全城的景色尽收眼底,虽说看的方式改变,几年前的车水马龙景象现在依旧是车水马龙,不为谁停止。她突然发现她其实一直都在慢慢枯萎形同枯骸,不只是在这近几年中失去了阔步而行的勇气,而是从她降生伊始,她已经被老天爷写坏了结局。她蹲下来贴着玻璃窗想要细细的向下望。
纪鑫在她身后想要找到她在看什么,发现下面没什么看头,“之前有个人也像你一样”,她顿了顿,“他也很喜欢这里。”
“如果你们遇到,应该很能谈的来。”
纪鑫的朋友也在国内,约她们出去吃晚饭。王妩没有见过她的那位神秘朋友,只见过他的秘书,纪鑫一般只和他在电话里交流。
哪儿会有这样的朋友,奇奇怪怪的,王妩心里暗自嘀咕。
终于能见到这位能力强大,官范儿十足的“朋友”庐山真面目了。
纪鑫帮她化妆,说礼仪社交,有钱人兴这个,见面还是打扮打扮好。让王妩还穿上一条在L国她使劲鼓吹王妩买的裙子,说这条裙子和王妩“十分般配”。
终于两个人光鲜亮丽万般齐全地到达目的地。
这家隐蔽性好、食材新鲜的私人餐厅内部分外安静,讲一句“陈先生预约”,迎接她们的服务生毕恭毕敬地领着她们上楼,转了几个拐角,才拉开最里面名为“隆泽月桂”的包厢门。
一个男人正端坐在桌子前。不知等了很久,烟抽了很多,但没有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呦,陈先生,是抽饱不吃饭,不打算给我们买单吗?”
纪鑫笑着打趣。
王妩第二个进门,向服务生道谢,转身抬眼,才真正恍如梦境。
这张脸既熟悉又陌生!
这张脸熟悉的每部分都与,出现过每个梦见王愿的梦里……在她身后……一直陪着她的那个人,和他的五官重叠,相融。
又很陌生。明明是相同的眉眼,陈飞眉色却很深,而陈先生的又很淡。
过了两年半,怎么变化的这么诡异?
王妩心里翻起巨浪,疑惑起来。
他把烟掐了,站起身来为先进来的纪鑫拉开凳子,“为女士买单是我的荣幸。”。
随即又向王妩礼貌地伸出手: “你好,我是陈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