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的关键在寡欲。寡欲的关键在养志,用志向替代物欲。立志,养志,志有定向,勇往直前,不暇他顾,压制自己的寡欲的压力就小了,因为就算是有贼心,也有贼胆,但你没那个贼时间啊。你就没有酒色财气,因为你有了孟子说的浩然之气。
【孟子曰:“养心莫善于寡欲。其为人也寡欲,虽有不存焉者,寡矣;其为人也多欲,虽有存焉者,寡矣。”】
孟子说,养心莫善于寡欲,如果一个人,欲望不多,那他的善行就算有所丧失,也不会丢掉太多。反过来,一个人,如果欲望很多,那他的善行,就算有所保存,那也是保存极少。
朱熹注说:“欲,如口鼻耳目四肢之欲,虽人之所不能无,然多而不节,未有不失其本心者,学者亦当深戒也。”
清心寡欲,才更能向善,这个道理人人都懂,但人人都为欲望所牵引,怎么做得到呢?怎么去克制自己寡欲呢?我的体会,克制是克制不了的,还把自己克制出病来。欲望的反义词,不是节欲,而是志向。当你志存高远,知天命而行天理,那就不是你在节欲,而是你的欲望转移到了居仁行义的事业上。
孟子说:“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鱼而取熊掌者也。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
孔子说:“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你的所好,所乐,不是物欲,是仁义。轻财好义,就不存在节制自己的欲望了。
不管你做什么事,都需要时间,做了这样,就做不了那样,时间在哪,结果就在哪。我有时候想我的欲望是什么,读书就是我最大的欲。曾国藩说,唯有读书能转人之性,甚至说能改变人的骨相。把四书仔细读,并且每一句写这笔记,我也觉得自己改变了很多。花在读书上的时间每多一分,其他的欲自然就得减少一点。
读书还分读什么书,我也很喜欢诗文,《李太白全集》仔仔细细读了,还做了些笔记,又买来《全唐诗》,《全宋词》,想挨个咀嚼下去。还买了历代的历史笔记,书架摆满了一大排,读起来很有意思啊!但是,需要读的书太多了,实在排不上时间,觉得读书也是极奢侈的事。后来读到王阳明说,他年轻时也很喜欢诗文,后来觉得耽误时间学习义理,放弃了,一心把追求放到义理上来。我也就把诗文放下了。
宋朝两个大儒,都是朱熹《四书章句集注》里面的注家,谢良佐和程颢。宋朝的学者谢良佐,天资颖悟,博闻强识,听说程颢的学问好,前去拜师。程颢问他:你平时读什么书?谢良佐说:史书。程颢顺手从成堆的史书中抽出一本,翻开一页,问谢良佐这段讲的什么。谢良佐把程颢提到的一大段整个背了下来,一字不差。程颢再抽出一本书,从中翻一页,谢良佐仍然一字不差地背了下来。之后,谢良佐恭敬地站立着,等待老师的嘉许。不料程颢老师骂了四个字:“玩物丧志!”谢良佐登时面红耳赤,汗如雨下。
读书求背诵,也是玩物丧志!一是你多了一个背诵它的欲望,二是还多了一个表演欲,我们经常看到人演讲的时候,旁征博引,大段的引用名句名篇,这就是一种表演欲。表演欲多了,真正去理解践行那名句名篇所说的道理的意愿,就反而少了。不是学以润身,而是说学逗唱,王阳明说:“哪个要你背得!你若背得,未必晓得。你若晓得,不必背得。”
所以,孟子说养心的关键在寡欲。综合来讲寡欲的关键在养志,用志向挤出物欲。朱熹说:“为学须先立志。志既立,则学问可次第着力。立志不定,终不济事。”立志,养志,志有定向,勇往直前,不暇他顾,压制自己的寡欲的压力就小了,因为你就算是有贼心,也有贼胆,但你没那个贼时间啊。你就没有酒色财气,因为你有了孟子说的浩然之气。
为什么中年男人,“成功人士”,好多都是脑满肠肥,酒色财气呢?因为年轻时发财的志向实现了,新的志向没有,这就中年危机了。
我的孟子学习参考书目:
四书章句集注,朱熹,中华书局
张居正讲解孟子,张居正,中国华侨出版社
孟子正义,焦循,中华书局
孟子译注,杨伯峻,中华书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