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善的缘起是善良
阿井
舟山历来崇尚救苦护独、遇难互助的社会风尚。救苦救难是植入舟山人血脉的已经固化为地域品格的一种风俗。这种风俗有的写在村规民约的纸上,有的刻在祖辈留下来的碑上,更多的则存于心田,成为平民百姓们默默守护的一种文化根脉。
舟山人对于做救人性命,助人脱困的事,近乎到了没有原则的地步,只要认为是在做善的事情,就只想着去做,而不会去算算自己究竟会失去多少,甚至于不分敌我,不去顾及所谓的政治正确。这种品行是被历朝历代数不胜数的救难故事证明了的 。即使到了店铺林立,商业竞争激烈的当下,在舟山谈生意做事情大多也会有一条无形的善线守着的;那怕有些利益纠纷,也少有坏到脱底的那种,一俟邻里困难之时,同样会捐款捐物,最不济的也能捐几行眼泪。这是一种建立在良知之上的社会默契。
近来,因为工作上的原因,了解到有一批外来务工人员组成的社会义工团队,默默无闻地做了大量的好事,善良在舟山的角角落落。与他们聊起做慈善的缘起,他们都表示有受舟山地域文化和习俗影响的因素在。当然,他们首先是一群本质上的好人,也是已经完全融入当地的新舟山人和已在舟山入户的实际上的舟山人。舟山人的善良之美正在被克隆被发扬光大。
我想对于慈善最直观的表达是善良,善良最基础的本质是良知,而最彻底最纯粹的善良就是无缘大慈。
小时候与奶奶(我们那里有叫阿娘的,有叫阿婆的)一起生活。海浪沙沙的游到沙滩上;月亮的清辉泻下来撒落在海面上,汪洋大海波光粼粼。这样的时候,阿娘就给我讲聊天。有人说“聊天八只脚,毋人活扯节”,可是我阿娘讲的聊天都是真的。
“老早子(过去、以前的意思)徐公山每年都会有台州绿壳来闹船(在海上向过往船只,尤其是运输船,用武力索取财物)。苦苦勒勒一年做到头饭也吃勿过去;毋饭喫,只好喫番薯干。有一回,一个强盗被烂眼一枪肚皮打穿,逃到后山。……、”(我阿娘讲聊天时标点符号也蛮清爽。我从没见过她与人吵架,讲话时缓勒勒一句一句,但接口令蛮好。)
我阿娘说的烂眼,实际上是黑衣黑裤有时裹着白布裹腿的国民党警察。强盗被打穿了肚子连肠子都流出来了。我阿爷刚好去岙门口的悬崖边上遇到了,看到强盗年纪轻轻交关伤心,同情其,就当场把那个人的肠子塞回肚子,用兑裤裤带绑好,又从家里拿些黄颜糕(倭井潭软糕)给他吃。因为警察没有出岛,我阿爷就每天去看他一次。到了第3天那个年轻人就死了。我阿爷找了几个人把他就地下葬了,堆了个高高的坟包,以便日后他的亲人能找得到他,也提醒提醒过往路人。就这样,往生的成了当地人说的老山爸(指客死他乡无名无姓的亡者)。以后,我每次经过那里总有些害怕,但怕归怕,心想,我阿爷对侬尬好(好到不合常理),侬总不至于弄怂(害人的意思)我吧!这样胆子立马就大起来。所以做善事能惠及子孙,因为祖上做了善事,晚辈为人处世就会更有底气,那怕壮壮胆也好。
其实那时候所谓海盗大都为生活所迫,多多少少讲究盗亦有道。海上拦劫只取财不伤命的多,说明良知尚存,或许还能从善。
舟山,这种善良到不设顶格没有下限的故事很多。比如渔民海上救命是绝不会计算什么成本的,也绝不会计较日后是否有感恩回谢。在海上为救人性命而倾家荡产的也很多,像这样的人,就需要有更多的机构和群体,大家一起抱以崇敬之心去“慈善”他们。
这个世界要有共同遵循的善良底线,每个人 都需要有基本的良知。良知是做人的底线,善良是慈善的缘起;良知向内求己,慈善外施与人。人人以悲悯之心待人,以善良之举处世,世界就会越来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