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禧年那个九月开学前十天,我们开始了从一个城到另一个城的迁移。结束了公租屋的生活,妈妈带着我们兄妹俩租住到了楼上,一栋杂居楼三楼的一个出租房里,一厅两房,带一厨一卫。我们终于不用深更半夜跑到公共厕所如厕。这无疑给我们生活提升了一个层次。
那栋杂居楼六层,没有电梯,一层是两户。里面住的人来自五湖四海,这对于我们而言无疑也是一个新的挑战。我们以前住的地方周边都是本地人或者是同省不同城市的人,语言上都是共通的,即使有着口音上的区别,也能正常沟通,不需要说普通话。
所以当时,我哥和我的普通话是纯广普,四是不分。尤其是我,前期没有接触一丁点普通话,根本不知道怎么说,一说就闹笑话。可是,新学校的同学,老师都是来自全国各地,普通话是交流必备语言,我们非学不可。从纯白话,广普进而过渡到磕磕绊绊的普通话,再到交流自如,我们确实也没花多长时间就融入了。
这大概就是环境的赋能。普通话强势地扎进了我的生活,渗透到方方面面。不但学校上课,师生交流用普通话,就连爸爸的一些同事都是湖南的,河南的,还有四川的。再则,出门在外,随处可听见的也是普通话居多,因为我们新来到的是一个包容的城市,这个曾经落后的小渔村那段时期正处于高速发展的时期,如同正在迅速发育成长的我们兄妹,横着长,竖着长,一段时间过后,就变了样,我高了,也胖了,而哥哥依然,长高了就更瘦了……
当我的身高比哥哥还高的时候,人人都误认我是姐姐,他是弟弟,因为我更壮,哥哥反倒猴瘦猴瘦的,站在我身边的他,确实像弟弟。那时候的我还在爸爸妈妈身边,饮食尚且在克隆范围内,即使偶尔出去吃大餐,也不至于爆胖,也许还没到达发育阶段的峰值,我有所保留。
刚到这座城市,妈妈其实也不适应,因为她也不会说普通话,即使几十年过去了,现在的她依旧没能说出一口完全能对上音的普通话,但是,她听得懂,就连我一个字都听不懂的湖南方言,她也能辨识,还能用广普和人家聊,畅通无阻。
那时刚开始的时候,我们出去买东西都是去那些说白话的店铺里购置。买生活用品的时候去到离家不远处的杂货店,和老板娘多聊几句,聊着聊着,发现她的两个孩子和我们是同一个学校的,哥哥即将上五年级,弟弟即将上二年级,他们来自高州,说的白话虽然有口音,但我们仍旧可以如常沟通。而我和哥哥即将上三年级,他们兄弟俩不久后便成为我们来到这座城市里遇见的第一伙新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