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里有毒!”碧落立即拦住云雪岸就要下箸的手。与此同时,我感到背后有阵异风飞速靠近,碧落敏捷将手一抖,竹筷刹时被飞来的利器端为两截。
“有人暗算我们!”我惊呼,与云雪岸,碧落三人顿时跃起,向门口逃去。然而刚离开客栈,就在旁边的小巷里被两个人阻住了。
一秒钟内我心里跳过七八个想法,却还是弄不明白为什么在这个陌生小镇上会有人追杀,只得怀着侥幸的心理大叫一声:“二位爷可是手头不便?这里有些银两,若爷要的话都拿去好了!”
可是我的估计错了。
那两个人对我的话充耳不闻,反而挥着刀向这边杀来,我一个脚步不稳,眼看就要命丧刀下,却意外的发现那二人并未对我动手,倒是径直向云雪岸去了。我心头一紧,莫非,莫非他们的目标是云雪岸?!
碧落的功夫显然派不上太多用场,完全阻挡不住那两人的进攻,云雪岸命悬一线,两个杀手一做一右将其困住,明晃晃的刀劈头而下!
就在刀锋距离云雪岸不及一公分的地方突然顿住了,而那个杀手也突然凝固了一般,稍顷,杀手便直挺挺地倒地毙命,从他的额头至胸口有一道被刀劈开的伤口,而血正从中喷射而出。
好快的刀,快的没有人看清有人出刀,更没有看清是谁出的刀。
另一个杀手见状不敢逗留,转身跑了个没影。
有两个人从身边的矮墙一跃而下。“大哥!”我又惊又喜地喊道。
“二叔!”云雪岸也不敢置信。
“你们没事吧?”二叔和李常焦急地询问我们。
我摇摇头:“多亏了你们及时出现,否则我们就没命了。”
云雪岸点点头:“对了,你们不是在城里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有刚才那两人是做什么的,又不是抢劫,我们似乎也没什么仇家呀?”
二叔闻言面露戚色,转过头去。我心知不妙,再细看他,短短月余的时间,竟仿佛一下苍老了,鬓边也生出了许多华发。我心头沉重起来,静静走了过去:“二叔,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二叔的眼中竟闪闪似有泪光,强忍着情绪冲我们道:“你们不能进城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随我们来,呆会儿会告诉你们发生了什么事。”
带着疑虑,随着二叔与李常沉默地走上了一座荒山,在怪石灌木中艰难行了许久,才在一个废弃的道觀前住了脚。
“二叔,你领我们来此做什么?为何我们不能进城?”云雪岸有些急躁,也许每个人都有预感,而此时对于他来说,不祥之感则更加强烈一些。
二叔听到云雪岸这样问却没有转过身来,仿佛他是害怕一转身就会失声痛苦一般:“云儿,告诉你这一件事之前,希望你有心理准备。”
云雪岸沉默了一会儿,答道:“好——”
二叔深吸了一口气:“我们晚回了一步,你的爷爷,我们的大当家被人杀了。”
我和碧落刹那间呆住了,而云雪岸却没有惊没有怒甚至也没有泪,他只是如同一块凝固的冰,一动不动地寒凉着。
“不仅仅是老爷子,胡府的人已经一个不剩,我们到的时候连门前的阶石都被血染了遍红……”
我的心被一下子撕裂,冲上几步:“那玄子呢?玄子是不是也……”
二叔摇了摇头:“我们找遍了全府上下,没有见到玄子小兄弟的尸首,也许他碰巧在那天出去玩了没回来,所以逃过了这场劫难。”
此时李常也走了过来:“不仅是胡府,其他几个当家的也被灭了门。二当家的家人也……”
李常的话未说完,二叔已大步走了开去,一掌劈在了身边的巨石上,顿时石面上出现了一个深深的手印。
“二叔!”我失声叫道。二叔却不回头,有什么东西打湿了他面前的地面。
“是谁干的?”云雪岸终于出了声,声音很冷。
“是四弟。”
四叔?我心头一颤,早该想到他一定会杀回来的,而且是有备而来,这个人野心这么大,做梦都想做上帮主的位子,但想不到他竟然下手这样恨。
“四叔的武功虽然很好,但青竹帮上上下下这么多高手,没有理由会敌不过他呀?”我奇怪地问道。
“当然不是他一个人,他这一次还带了许多武功奇特的高手来,这些人中有许多是江湖上早已隐匿的异人,来的突然让人防不胜防。这次若不是你大哥的毒已经被抑制住,凭我的力量也是绝对逃不脱的。”二叔痛心道。
“这些人莫非就是那个冒充青竹帮的神秘组织里的人?”
“不错。也只有这么解释了。如今老四靠着那些人,自称是青竹帮新任帮主,帮内原来那些兄弟里凡是不服的他都要下杀手,剩下的也是敢怒不敢言,只有大概三十个兄弟随我们逃了出来,现在正在觀中。”二叔朝里边指了指,“他们都是忠心耿耿的人,誓死不肯背叛老爷子。”
李常也道:“我们先进去吧,目前也只有暂居这里再做打算。那个狗贼知道云公子也回来了,城里设了许多埋伏,看来他不斩草除根是不会罢休的。”
我们随着二叔,李常走进了道觀,一进门便围过来几十个帮中兄弟:“少主你终于回来了!”其中几个人更是跪了下来,“我们全都指望少主了,少主可一定要光复青竹帮啊,不能让那个叛徒得逞了!”
“是啊!”二叔走过来握住云雪岸的手,“帮里的兄弟都看着你了,云儿,现在是你该担起这个担子的时候了,依我看你就宣布就任青竹帮的帮主吧,我想没有人会反对的。”
“少爷,老爷一向待我们下人都这样好,不能让他就这么冤死了,还有帮中兄弟和他们的家人,都看着你为他们报仇呢!”碧落哽咽道。
我心酸地看向云雪岸,他仍是孤独地站着,没有眼泪没有言语没有表情。我知道,此时在他心里,痛楚是超过所有人的。除此而外,还有什么在激烈碰撞着,争斗着,在心里展开了一场纠缠的战役。
许久,云雪岸开了口,很平静,平静地似碧蓝如洗的天空:“带我去看爷爷。”
二叔楞了楞,没有再说什么,领着云雪岸走过道觀中破败的长阶,走到荒草漫天的后山,已是秋天,什么都开始落寞了。
在这样的落寞中,有一座小小的土坟,孤冷地出现在前方。
云雪岸缓缓地走过去,跪下,便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不再动弹。夕阳将最后一缕光亮温柔地洒在他的肩上,拂过,然后是一片黑暗。
期间,我给云雪岸送了一些吃食,然而等我再去时,那些吃食仍原封不动地放在那里,他也扔一动不动地跪着。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没有人能够想象得出他正在经历怎样的痛苦挣扎,我所能做的只有静静地站在他身后看着他,直至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