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城记一一一 姐姐
回忆知青岁月的文章已经写了九篇,有一个章节,一直在我脑海中跃动着,这个章节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抹去的回忆。
我不得不写,但又不敢轻易动笔,生怕三言两句,只字片言难以表达自己内心的真实情感。然而我还是不能再等待了。写吧,不管文字表达如何粗糙,肤浅,词不达意,但我内心是真诚的;感情是诚挚的;感恩的心是永恒的。
姐姐大我二岁多一点,在家里面兄弟姐妹中排行第四。姐姐聪明漂亮能干,生性温顺善良,生活俭朴,待人温柔体贴。在醴陵电瓷厂技校毕业后留厂工作到现在,因为读的是技校,幸运地免除了上山下乡这一课。
我1968年12月下乡后,父母弟妹 1969年也下放回攸县老家了。在醴陵县城唯一的亲人,就只有姐姐一个人了,姐姐那里也就成了我下乡那几年偶尔回城的落脚点。
在下乡的那几年,我得到姐姐大多的关爱、关心和帮助。姐姐的工资很低,自己的生活非常俭朴,但对我这个弟弟从不吝啬。那几年间,我一直就把姐姐那里当做自己的家,回城了,就在姐姐那里吃,在姐姐那里住,有什么事也会跟姐姐说。那时候我是那么的依赖姐姐,把姐姐当做我的依靠,当做我避风的港湾。
那时候,看到别的知青在农闲的季节,或者过什么节的时候,都会回城与家人团聚,享受家庭的温暖,我也会有想回县城玩耍的冲动。可是,我的父母弟妹都下放到攸县老家去了,只有姐姐一个人在县城,姐姐的条件也是非常有限,我也不忍心总是给姐姐添麻烦。所以,回县城玩耍的欲望也只能压到最低限度。但是,我回攸县农村去看父母的时候,在县城转车就必定会去姐姐那里,再有受知青朋友的邀约回县城玩,每年都有好几次,也都会在姐姐那里停留。
回县城有钱的时候,就坐汽车,没钱的时候就是走路。
有一次回县城,我早早地就作好准备,自己动手打好了二双草鞋(打草鞋是跟生产队一个老伯伯学的)准备路上穿,把一双洗得发白的解放鞋放在包里,准备到了县城换着穿。
因为我们生产队离县城差不多有一百里路左右,所以那天我很早就出了门,一路上很少休息,也没有钱买东西吃,只是偶尔找点水喝才会停一下。
那时西乡到县城的公路是沙土路,风一吹灰沙、尘土就会飞起来。遇到有一辆汽车经过时,那就是满天灰蒙蒙的,这个时候,人在尘土中走眼睛都睁不开。我只能时刻注意前后方道路,远远出现了滚滚尘土飞扬的时候,就知道有汽车来了,这时我赶紧观察风向,走到上风岸的一边,以尽量避开一点尘土灰沙。
沙石路面是很磨损鞋子的,我自己打的草鞋本来就不结实,更不耐磨,县城还没到二双草鞋就磨烂了。但这一切都无法阻挡我急切回城的脚步。经长岭坳、均楚桥、黎家桥、长沙岭、铁河口、转步口一路向东,当看到中和街星火瓷厂高高的烟囱时,心情很是激动,脚步也轻松很多,我终于快要到县城了。
下午偏后,我到达县城就直奔醴陵电瓷厂找姐姐,结果扑了一个空,一打叫才知道姐姐被安排去了厂里的瓷泥矿。在这之前我也不知道姐姐会在矿山,这下我可急坏了,姐姐不在城里,我在县城举目无亲,这可怎么办?急忙打听瓷泥矿离县城有多远,听到只有二十来里路时,我什么都没说拔腿就走,一边急着赶路,一边打听瓷泥矿的具体位置。
我走到电瓷厂瓷泥矿时已是傍晚时分,当我找到姐姐,忽然出现在姐姐面前时,姐姐看着我惊呆了,你怎么来了。看到我衣服全身上下,从头到脚都是灰尘,又饥又饿一副累得疲惫不堪的样子,姐姐心疼不巳。当既请同事带我去洗澡换衣服,准备吃的,晚上送我去睡搭铺。那时姐姐才参加工作工资很低,我在那里几天吃得饱、睡得好,受到姐姐无微不至的照顾。
后来姐姐回厂进城了,我从乡下回县城也有一个比较方便的落脚之地了。
那几年,我只要回到县城就是找姐姐,吃饭住宿都是姐姐安排。
我印象最深的是,姐姐住在姜湾老街一处大院里,那时姐姐巳经结婚了,只有一间房不到十个平方米,厨房是共用的,隔着好几个屋子,卫生间也是公共的,在外面条件特别简陋,房间内仅仅够放一张床,一个柜子,再摆一个吃饭的小桌子就连转身都困难。
我到县城就去投靠姐姐。姐姐,姐夫从不因为家里条件不好,工资收入微薄而亏待我。那个时候物质匮乏,买什么东西都要计划,想吃点肉、魚、禽、蛋以及豆制品都要凭票才能买到。姐姐她们虽有难处,但从不表露,总是费尽心思安排好我的到来,尽家所有做好的给我吃。有时候,我还带知青朋友一起到姐姐家玩,姐姐也会一视同仁,有什么吃的都毫不保留拿出来招待我们,让我和我的知青朋友非常感动。
姐姐就这样一直关心和照顾我,到父亲恢复工作返回醴陵电力局为止,她也才恢复生活的平静。
在那段艰难知青岁月里,我能依靠的只有姐姐;在那种情况下能照顾我的也只有姐姐;我享受着姐姐的爱;享受着姐姐的温暖。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姐姐对我的恩情。
姐姐是天底下最好的姐姐 !
谨以此文献给我亲爱的姐姐
高桥知青:陈大英
2018年9月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