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耀猛卷了一支烟，默默吸了半日，方不紧不慢地说：“世覃，你也十一二岁的人了，咋还是这样的胡搅胡闹？我看你今晚上把半个王家堡子的人都得罪了，你以后活独人呀？”
人一少，王世覃便也不再大声哭喊了，擦了擦眼泪说：“我只是不服气。凭啥我从小就没人待见？李玲玲就人人都喜欢？男娃喜欢她不说，就连孙老师，李主任都喜欢她，为啥？”
王耀猛说：“谁说没人待见你？你妈跟我要是嫌弃你，你能长这么大？按说你是当哥的，要让着燕芳、燕云，但是咱屋里啥不是先尽着你？你从小到大，闯的祸还少吗？我说不起话，哪一回不是你妈在后头给人回话，给你擦沟子？”
燕芳说：“哥，别人喜欢玲玲姐，咋又把你惹下啦？你也不想想别人为啥不待见你？玲玲姐人多的时候还跟你说几句话呢。秀莲姐为啥一直不理你？还不是怪你自己！”
燕云说：“哥，在学校我都不好意思承认你是我哥。同学问我：王施覃是你哥呀？我都臊得要死！”
王施覃一句话也不说，却也不哭了，只是低头坐着。
王耀猛又说：“世覃，只要你学好，再不做害人的事，王家堡子都是一个老先人，以后也就没人会计较你小时候那些事了。如果你不改，只怕我跟你妈死了以后，王家堡子你就呆不下去了！”
燕云说：“哥要是能改，狗都不吃屎了！去年腊月还在小叔家祸害了一回呢。趁小婶端着强娃子把尿，硬是日弄闷瓜往水缸里尿尿，这还不算，哥还往水缸里吐唾沫。可是哥却不知道我在后头跟着。我跑出去想跟小婶说，却在二门道绊了一跤，嘴碰到地上，疼得都流血了，就没说成……”
王耀猛一惊，怒喝道：“王施覃！真有这事？也不看你小叔咋待你的？有啥好吃的了，自己舍不得吃，都要先给你留些，你就这样报答他的？真是猪狗不如的东西！”
王施覃也不言语，却猛的站起来，且举起了板凳。燕云、燕芳吓得只个往后退。
王耀猛丢下板凳，喝一声：“你想咋？”两步抢上前去，却只见王施覃将板凳猛的朝他自己额颅上一磕。王耀猛忙夺板凳，却已迟了，王施覃早已手一松，软软地窝了下去。
王耀猛急忙就去抱儿子，落下的板凳不偏不倚，一头正好砸在他的脚背上，他也顾不得许多了，抱起儿子就叫：“施覃，施覃”，王施覃却双眼紧闭，一声儿也不应，只是鼻孔里呼出的气不住喷到他的脸上，热乎乎的。
见儿子呼吸正常，王耀猛这才稍稍放心，急忙让两个女儿帮忙，由他背起儿子，一瘸一拐的往前走。走了几步，他又回头对跟在后面的两个女儿说：“你两个跑快些，看毛浓胜睡了没，要是睡了，赶紧叫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