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众席上,郭银花凑巧圪蹴在温麻子旁边。
麻子一家五口共坐着两张长板凳,三个娃坐一张板凳,她跟王耀猛坐一张板凳。
温麻子再三再四的让银花与她两口子挤坐一条板凳,银花却死活不肯,说她个子高,再坐个高板凳,就把后面的人挡住了,惹得人恨。
温麻子也就不再谦让,却不停的跟银花说话。两人一会儿说着花样子和鞋样子,一会儿又说起张家的婆婆李家的媳妇,正说在热闹处,锣鼓声和琴声全都戛然而止。
郭银花急忙抬起头来,向舞台看去。只见大幕正徐徐拉开,舞台前的隔离带,李主任、汪耀全等七人并排坐在靠背椅上。尽管靠背椅很高,却并不影响郭银花的视线。
大幕拉到南北两头了,大幕两侧的幕布后闪出两个小伙子,日急慌忙的朝后跑去。然后就见一个玉人儿从舞台东南角手风琴手汪耀胜近旁款款走向舞台中央,站定了。她的裙角在微风中徐徐摆动。
郭银花看了半天,方回头说:“原来只是电影里看见,今天才第一次见真人穿裙子。”
温麻子说:“我第一回做裙子,生怕做坏了,李玲玲还真是个衣裳架子。”
……她俩说话的同时,会场上经历了片时的静默,然后只听得隔离区有人说:“给李玲玲同学鼓鼓劲”——好像是李主任的声音。然后,隔离区就响起了啪啦啪啦的掌声。紧接着观众席里也爆出了雷鸣般的掌声。她俩的说话声便淹没在这掌声里。
王施覃屁股早已离开了板凳,一边鼓掌,一边在地上跳跃着,且很有节凑地说着:“城里娃,穿裙子,裙子一揭沟门子。城里娃,穿裙子……”
温麻子骂道:“王施覃!你再说!看我不打你一耳巴子!”
王施覃回头瞅他妈一眼,嘿嘿一笑说:“她那天到咱屋取裙子,我从门缝里看了,就看到她沟子了。”周围的观众们都只顾鼓掌吆喝了,并无人留意屎蛋子的话。
温麻子怒骂儿子一句:“看你那榴芒式式子,跟你大一个怂木乃子!”又回头跟银花说:“屎蛋子从小就瞎得要死,我也管不下!前几天李玲玲来取裙子,我就叫她先试。屎蛋子倒也说的是实话:那女子可能寻思我是女的,也就不嫌怪,脱了个精溜溜,就把裙子往身上套。穿好了还拧过来拧过去的叫我看。……她走的时候,我把门一开,就见屎蛋子从门外头拧沟子就跑。”
银花说:“都一样,瑞年也蔫怪蔫怪的。”
温麻子叹口气说:“屎蛋子他大就是叫女人害得把工作都没了,有啥蔓蔓就结啥串串,屎蛋子看样子还是跟他大学了……你倒说说,那些狐狸子精有啥好的?不都一样上头一个嘴底下一个X!”
郭银花听得把脸一红,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