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暴雨袭击了沉睡的城市。
蜘蛛在编织一条路,柔软的坚实又有弹性的大路,我一人独行,去参加一场婚宴。
酒店靠近火车站,巨大又空旷。像以前参加过的所有婚礼一样,新郎对新娘许下一堆飘渺的承诺,新娘就哭成稀里哗啦的碎花瓶。
不能喝酒,我在辟谷。
走廊宽大而苍白,一阵香味勾引着我,小姑娘手里端着一个盒子,居然是酱黄豆,散发出沁人心脾的气息,真有才,结婚还有这样接地气儿的礼物。小姑娘注意到我贪婪的目光,用手指了指一扇门。
门里传来哔哩~咣当~吱嘎的声音,马德,这是在结婚?
好奇心揪起我的双腿走进来,又是一条宽敞又苍白的走廊,远远望见走廊尽头的大厅里,一只乐队在排练,那声音就是他们制造的。
哥哥,我们什么时候能成功?
一个二十出头瘦小的男孩委屈地问旁边的一个戴眼镜的小伙子。
眼镜男没言语。
我的眼泪突然就崩溃的,莫名其妙地感伤起来。这样奇怪的音乐总会让人产生失控的情绪。
孩子,你一定会成功的!
我大声鼓励他,并伸出右手和他击掌。
你们的乐队不错,好好干吧!
你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吗?
不是乐队?
我们是Computer。
计算机?做软件儿?
不是。
是硬件儿?
也不是。我们做的就是把硬件哔哩~咣当然后通过软件吱嘎穿过去。所以你会听到这样的声音。
一头雾水。好吧,你们会成功的。
你们公司在哪里?高新园区?
就在火车站附近,我们来推广的产品。
一个姑娘跑过来,对眼镜男说,经理快过来,看看展台上的机器出了故障。
走出酒店,脑子混沌。
突然被一个小伙子拍了肩膀。
哥哥,你怎么在这?
小博,我远房的表弟。一个有些娃娃脸的帅气大男孩。
我参加婚礼。你忙什么呢?
我梦见一个女孩,短发,圆圆的脸,一笑就露出一口洁白的牙。我想找到她。
我又莫名其妙感动起来,想嚎啕大哭。多痴情的少年。
大姨妈们依次出现了。
小博,婚礼办得怎么样?什么时候要孩子?
小博,上次给你介绍的对象处的怎么样了?
我在一旁大笑,他还是个孩子,不着调的孩子。
突然想起来,那个跑来找眼镜男的女孩。拉起小博的手往酒店里跑。
表哥表哥!又有人喊我。
大力!今天是偶遇表弟日。
你怎么在这?
我公司在这!
你做什么?
我们做的Computer,就是把硬件哔哩~咣当然后通过软件吱嘎穿过去。
酒店里这个展览是你公司的?我刚才见过这家公司的经理。
大力红着脸坏笑,我以前是这个公司的。
没时间搭理他,我拉着小博飞进刚才的大厅。人比刚才多了很多。我一眼就看见人群中那个女孩。短发,圆圆的脸,一笑就露出一口洁白的牙。
小博像做梦一样跑过去,上去就紧紧抱住短发女孩。
女孩吓坏了,被莫名其妙的抱住,嘤嘤哭起来。
人群包围过来,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眼镜男和刚才的小伙子都过来了,居然还有海海,海海是我哥们儿,也是这家公司的合伙人。
我满脸热泪给他们讲完了痴情表弟的寻梦环游记,人群中爆发出热烈的掌声。短发姑娘笑了起来,露出洁白的牙齿投入表弟的怀抱。
通常结局都是大圆满。
我对海海和眼镜男说,今天高兴,哥们儿请客!
光顾高兴了,忘了点餐。
要不咱们到我朋友的老菜馆去吃吧?
他家的菜巨好吃。口水都出来了。
海海说,我辟谷,不能吃饭。
我咽了咽口水,酱豆子的香味和老菜馆的饭菜味道笼罩着我。
我也在辟谷,不能吃饭,差点给忘了。
还好是个梦!
蜘蛛爬过来,把我轻轻放在柔软的沙发里。
小雨抚摸着苏醒的城市,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