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猫的复仇

图片发自简书App

时间已经是秋天了,北风刮过来的时候,发出呼呼的声响,仔细听的话就会发现,那声音像极了一只正在打呼噜的猫。

门口的那条红底白字的横幅被吹落了,懒散地躺在地上,上面沾满了污泥,显出零落而伤感的气氛。横幅上面用醒目的字体写着:XX监狱欢迎您。

我觉得有些滑稽,但我笑不出来。因为今天是我在这世界上的最后一天,明天我将会死去。

我曾无数次地想象,行刑的那一刻,那颗代表着正义的小小子弹,会在火药爆炸的冲击下,优雅地穿过枪杆,然后径直冲破我的头骨,在我的后脑勺留下一个断面整齐的小孔,就像是机器切割出来的那样完美。

那子弹轻盈而灵巧,像是一只神秘的精灵,它会穿过我温暖而柔软的脑髓、撕裂交错纵横的血管,我的脑子就像一碗豆腐脑那样,被子弹的冲击力搅成粘稠的一团。然后它会带着几丝脑髓和血液的混合物质,从我面部的某个地方破土而出,这是灵态的飞行。在它飞行的弧形路径上,会牵出一道浓稠的暗红色尾迹,像是飞机的尾云。

我突然想到一个奇怪的念头,如果子弹的路径能正好穿过我的眼球,会不会顺带将我的眼球带出眼眶。我曾听说,人在死亡以后,意识还可以在脑中保存很短的一段时间,我突然有了一种无比强烈的渴望,我希望当眼球被子弹推出眼眶的那一刻,我能以一种任何人都不可能拥有的视角,重新看到我自己。

明天我将死去,今天我必须得到灵魂的解脱,所以接下来我要讲出这个荒唐的故事,虽然我知道没有人会相信,但那也无所谓了,我只不过是一个将死之人,我清楚地知道这些都不是梦境,我只希望用我贫乏的语言,讲述出那些真实而诡谲的事实,并希望借此洗净我灵魂的罪恶,仅此而已。

我和妻子是在大学时相识的,那时候,学校里面有很多流浪猫,我的妻子性格温柔而善良,对这些小动物很有爱心。那时候,有一只黑色的小猫崽经常出现在我住的寝室楼下面,她也就经常在那里喂猫,时间一长,我和她见得多了,渐渐地就互相认识了。她的善良深深地打动了我,我爱上了她。毕业以后,我和妻子顺利地结了婚,开始共同开辟新的生活。

有一天,妻子突然问我,是否还记得当年大学校园里的那只黑猫,我当然记得,它见证了我和妻子最初的相遇,正是因为这只猫,我和妻子才得以相互认识,并最终走进婚姻的殿堂。妻子说,那只猫是我们爱情的见证者,我们应该去找到它,把它带回家,也算我们对它的一种感谢。

于是我们回到大学校园去找那只流浪猫,没想到竟然真的找到了,它已经从一只幼小的猫崽长成了一只威风凛凛的成年猫,但我和妻子一眼就认出了它。这只猫的特点太明显了,它全身大部分的毛都是黑色,只有四只爪子和胸前到嘴部周围的一小部分是白色的,看起来就像是穿着一套黑色西装,内衬白色衬衫,戴着白手套的一位优雅的绅士,这让我想起小时候看过的动画片《黑猫警长》。而它的眼睛,一只是像琥珀那样的淡黄色,另一只却呈现出浅浅的蓝色,这样的猫非常少见。

这是一只漂亮而聪明的小生物,我和妻子都非常喜欢它。我们给他起名叫九九,因为传说中,猫有九条命,我们希望它能一直陪伴在我们身边,也希望它的生命和我们的爱情一样,能够长长久久。

九九非常粘人,对我和妻子都非常亲密,我一回到家,它就会喵喵叫着,用它毛茸茸的头在我脚边蹭来蹭去,希望我可以抱抱它,当我坐下时,它就会抓住我的裤子,爬到我腿上来,然后用头蹭我的手,或是得寸进尺地用爪子抓着我的衣服爬到我的肩上去,而这时候,妻子就会惊喜地拿出手机让我别动,她要把这滑稽的一幕拍下来。

我们觉得,九九就像是我和妻子的孩子一样,它见证了我们的爱情,是我们最亲密的家人,最忠实的伙伴。

我原以为,这样温馨美好的生活会一直持续下去,我和妻子会白头偕老,幸福地共度一生,然而现实却始终不能尽如人意。

结婚以后,我和妻子不得不开始面对柴米油盐的琐碎生活,我和妻子的感情,终究还是被平淡如水的生活所冲淡,没过多久,我们的感情开始出现裂痕,以前的那种舍生忘死、海枯石烂的磅礴的情感渐渐地平息下来,就像是一团耗尽了燃料的火焰。

我们必须承认,爱情的确是有保质期的,我和妻子的感情,终究还是随着时间慢慢变质了。

我们开始相互厌烦,相互猜疑,相互伤害。我们越来越频繁地为一些琐事而吵架、赌气、冷战,有时候甚至仅仅是由于,我想打开窗透透气而她觉得外面太冷,或者她想出去吃饭而我觉得在家自己做更好,我们就能因此开始无休无止的争吵。

在这期间,我的心性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我变得脾气暴躁、易怒和冲动,我无法控制自己的情感,开始一步一步陷入到冲动的漩涡中。有时候我会突然被一种莫名其妙的慌乱感所裹挟,这使我无法静下来专心工作,也无法入睡。我开始变得不顾及他人的感受,对妻子恶语相向,平静下来以后我常常感到愧疚,但冲动时却总是控制不住自己,我似乎总有一种想要毁灭点什么的欲望,但也说不清楚这到底是为什么。

但九九却始终是一副天真可爱的样子,它没有察觉到我和妻子之间的情感变化,依然每天跟在我们脚边转来转去,它的眼睛清澈透亮,像这一潭死水般的生活中的两朵小小的浪花。

关于那一次我们争吵的原因,我已经忘记了,我只记得,是因为一件微小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小事,我甚至觉得,我们能为这样的事情而争吵,简直是不可理喻。

“你根本就不爱我!”妻子声嘶力竭地朝我吼,她当时的样子就像是一只正在为自己的领地而战斗的野猫,愤怒的火焰从她的双眼喷出,她仿佛要烧掉整个世界。

我觉得她实在是不可理喻,我怎么会不爱她呢?我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她的事,我早已经把她当作我的一切,她的喜怒哀乐占据着我的全部生活。我怎么会不爱她呢?为了她我放弃了出国留学,放弃了原本前程光明的工作机会,我觉得只要能和她在一起,不管牺牲什么,对我来说都是值得的。我怎么会不爱她呢?虽然结婚以后我们的感情慢慢变得淡了,争吵越来越多,但那都是因为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引起的,我清楚地知道,在我的内心深处,我依然无比坚定地爱着她。

“你根本就不爱我!”这句话是妻子的口头禅,几乎每次争吵,她都会把这句话拿出来,这句话就像是她的一件制胜的武器,只要她这句话一出口,我就得马上退步求饶,低头认错,以此来证明我对她的忠诚,否则,就像她说的那样,我根本就不爱她,那么我就是一个欺世盗名、十恶不赦的王八蛋、伪君子、白眼狼。

我感到非常恼火,我觉得妻子简直就是一个不讲道理、不可理喻的疯子,她就是想以这种方式来折磨我,她的目的就是想激怒我,看我愤怒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就是她生活的乐趣。

我似乎有了一种幻觉,我觉得她根本就不是我的妻子,她是一个来自地狱的恶魔,她杀了我原本温柔善良的妻子,然后又变成她的样子继续生活在我身边,她想要把我也杀死,看着妻子愤怒的双眼,我突然感到无边的恐惧席卷了全身。

恐惧和愤怒在这一刻占据了我的身体,我成了冲动的傀儡,我感到有一股神秘的力量绑架了我,它控制了我的思想,驱动着我的行为,这种力量太强大了,我没有办法摆脱,我成了另一个我,而那个真实的、理性的我好像变成了身体之外的一个幽灵,无力地漂浮在空气中。我从第三人的视角看到自己和妻子激烈争吵的画面,我看到自己顺手摸到了手边的一个花瓶,举过头顶,径直就向妻子头上砸去。

花瓶以极高的速度和妻子的头接触,与头骨撞击的力量使脆弱的花瓶瞬间碎裂,破碎的声音就像是一曲凄美的挽歌,妻子尖叫了一声,然后无力地倒了下去,她倒下的时候碰到了身边的茶几,把茶几上摆着的水杯和茶壶全都撞翻,玻璃和陶瓷碎了一地。

粘稠的血液从妻子的头部流出来,在光洁的地板上慢慢扩散,血液是暗红色的,不仔细看会误认为是黑色。妻子仰面躺着,流出的血在她脑后溢成一滩不规则的图案,这图案在慢慢扩大以后开始越来越接近于一个圆形,看起来就像是妻子躺在一个硕大的圆形枕头上。这使我突然想到了观音的形象,在她的身后,总是有一道向外扩散的金光作为背景,就好像是在后脑勺装了一个电灯泡,而现在妻子的形象,只不过是把这电灯泡换成了红光的。

妻子躺在血泊中,她的头发被血液浸湿了,现在的时间是中午,今天的天气很不错,阳光透过百叶窗斜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道规则的条纹,这条纹被弥漫的血液染成了红色。在阳光的照射下,血液反射出一种诡谲的光芒。那一滩暗红的图案中似乎有某种细小的生物,就像是在水中生长的某一类小虫,它们在这温暖的阳光下,和空气中无数微小的尘埃一样,扭动着纤细的身体,充满整个房间。窗外车流穿梭,树叶摇晃,有行人在低声交谈,有小孩在嬉戏打闹,我关上窗,将这些噪声阻隔在窗外,寂静在空气中漫延,时间似乎停止了流逝。

九九蹲在柜子上,歪着头看着我,它发出微弱而低沉的呼噜声。它的一只眼睛是淡黄的琥珀,另一只是深邃的天空,它静静地看着房间里发生的一切,乖巧地沉默着,它没有任何动作,像睡着了一样,但仔细看时,却又发现它的一黄一蓝两只眼睛,像是一潭死水中的两个深不见底的巨大漩涡。

看着妻子平静的脸庞,我感到那种绑架了我神秘力量突然就烟消云散了,愤怒在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那个真实的理性的我,仿佛在万分之一秒内就回到了我的思维中,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和愧疚,这样的感觉只在我童年的时候出现过一次,那一次我不小心打碎了父亲最心爱的一个烟灰缸,当时的我无比坚定地相信,父亲一定会因此而杀了我。

怎么办?——我问我自己。

报警吧。——我回答我自己。

不,坚决不能被人发现!——我反驳我自己。

怎么做?——我提出质疑。

毁尸灭迹?——我提出建议。

什么?疯了吧?——我不敢相信。

只能这么办!要尽快!——我做出了决定。

从杀死妻子到做出毁尸灭迹的决定,我只用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我很佩服自己的这种镇定,也很惊讶自己竟然有如此罪恶的思想。然而此时我来不及忏悔,我只觉得要抓紧时间,尽快把尸体处理掉,否则时间越晚,就越容易被人发现。

我和妻子所住的校区位于大学旁边,附近都是闹市区,想要把这样一具尸体销毁而不被任何人发现,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为此我必须制定一套详细而周密的计划。

我首先想到了《绝命毒师》里面,用氢氟酸溶解尸体的办法,把尸体放进塑料容器,倒入氢氟酸,等尸体完全溶解成尸水以后直接冲进下水道。但如果这样做,会带来几个难点。

首先,氢氟酸并不是日常用品,是一种具有强烈腐蚀性的化学药品,想要得到大量的氢氟酸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即使能以实验用品的名义买到,但一次买这么大的量也难免会让人怀疑。第二,由于氢氟酸的强腐蚀性,溶解尸体的工作只能在塑料容器中进行,这就需要找一个足以装下一个成年人的塑料容器,而只是找这样一个容器,可能就会花费很长的时间。第三,氢氟酸能溶解陶瓷材质的浴缸、马桶,也能溶解金属,如果直接冲进下水道,还可能会破坏排水管道。

我又想到了网上流传的那个恐怖的“南大碎尸案”,凶手为消灭作案痕迹,将死者的尸体切割成2000多块,然后加热至熟,丢弃在全市范围内的上百个垃圾箱中。但是这一种办法操作起来太过复杂,而且要承受巨大的心理压力,尤其是将尸体煮熟这种残忍至极的手法,我实在是下不去手。

正当我绞尽脑汁的时候,九九为我带来了灵感。这只漂亮的小黑猫,这个时候跳到了冰箱的顶部,它在那里稳稳地坐着,用一黄一蓝两只明晃晃的眼睛看着我,它喵喵地叫着,像是在提醒我。

冰箱?一个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

对!就他妈的用冰箱!

于是我想到了第三个方案:先把尸体分割成几大块,然后放进冰箱,直接冷藏,或者不分割尸体,直接塞进冰箱,过一段时间以后,再用一个很长的时间段分批地将尸体带出去扔掉,至于尸体最后要扔到哪里,以后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去考虑,我甚至可以专门花一段时间出去考察,为妻子找一个风水宝地,也算作我对她的补偿。这方法简单暴力,没有任何操作难度,而且隐蔽性极高,堪称完美,对!就这么办!

因为家里原来的冰箱太小了,所以第二天,我就出去买了一个冰箱。为了不引起怀疑,我专程做了两个小时的地铁去了城市的另一边,我在那里随便找了一家专卖店,装模做样地挑选了很久,听了服务员一通介绍,最后选了一个容量比较大的买回了家。

回家以后,我迅速地开始分尸,这个过程实在是折磨人,妻子那美丽的的头颅被割下,雪白的四肢被分离,血液把整个房间都染成了暗红色。有一些淡黄的脂肪颗粒随着刀刃的运动而迸溅出来,粘在墙壁上、地板上,像是星星点点的花纹。当我割开她柔软的肚皮,我看到那些肠胃、肝肾、还有一些我不知道名字的器官,就像豆腐脑那样,哗啦啦地流出来,他们串成一串,散落了一地,像是一碗打翻了的毛血旺,它们有的是鲜红色,有的是暗红色,有的泛着一些深蓝或者紫色,血腥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我的肠胃开始翻江倒海。

九九依然安静地看着我,这只讨厌的小黑猫,就蹲在我的脚边,它把这罪恶的一切都看在眼里,但它丝毫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它的眼睛依然是那样纯净,一只是淡黄的琥珀,另一只是深邃的蓝天。我觉得它像一个小天使,这肮脏的一切污染不了它,但我又觉得它像一个恶魔,它戴着一个惹人怜爱的面具,实际上却有着无比险恶的内心,正是它指引着我走向了这样一个罪恶的深渊。

丑恶的罪行已经犯下,罪恶的灵魂已无法解脱,我知道自己的双手已经沾满了鲜血,我这一生再也无法摆脱痛苦的煎熬。

最初的几天,我每天都诚惶诚恐,寝食难安,我感到妻子的灵魂似乎每天都在跟着我,噩梦一个接着一个,我经常一闭眼就能看到妻子那沾满血迹的头颅出现在我眼前,她的眼中充满了愤怒,她长出了两颗锋利的獠牙,她朝我扑过来,撕扯我的衣服,咬我的脖子。

我不敢靠近那台冰箱,我甚至不敢看它,因为它保存了我所有的罪恶,它所隐藏的秘密,绝对是一个无比黑暗的深渊,它是万恶之源。

我的心性也发生了变化,我变得阴暗、孤僻,我每天都活在无边的恐惧中,我的生活一片黑暗。我开始不和任何人交流,每天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用窗帘把窗户遮得严严实实,我害怕见到阳光,甚至害怕见到任何人。

恐惧……恐惧……还是恐惧……

我开始疯狂地酗酒,酒精是能治愈一切的神奇良药,它能拯救我。我把自己想象成一个装酒的容器,任由酒精在我的血液中碰撞交响。我喝得天昏地暗,日月难分。烈酒流过喉咙,我似乎能感到无数酒精分子,在我的身体里发光发热,它们像是亿万个小灯笼,给我阴暗的内心带来了一丝温暖的慰藉。酒精让我变得疯狂和愤怒,在冲动的驱使下,我撕烂自己的衣服,把房间里的一切都砸烂,我光着身子在房间里胡乱地跳舞。

朦朦胧胧的意识中,我仿佛看到了大学时的妻子,她是那样的美丽,温柔而善良,而我也变成了年轻时的模样,妻子穿着一件碎花的长裙,走到我的身边,对我微笑,那笑容甜蜜而温暖,我牵起她的手,我们一路谈论着理想,期待着未来幸福的生活……

突然,妻子的脸变得狰狞而凶狠,温柔善良不见了,她变成了一个魔鬼,锋利的獠牙从她的嘴中伸出来,他的眼睛变成了血一样的红色,脸色变成了死人一样的惨白,愤怒的火焰从她的眼中喷薄而出,她像一只发疯的野猫,愤怒地向我嘶吼:“你根本就不爱我!”

我从猛地从噩梦中惊醒,头脑昏昏沉沉,我发现自己衣衫不整地躺在卧室中,周围摆满了零散的酒瓶,脚边是一滩污秽的呕吐物,房间里的一切都散落在地上。九九趴在我的胸口,喵喵地叫着,它依然是一副天真又无害的样子。

我的内心又一次地被愤怒所占领,这一次的愤怒比上一次来的还要强烈,我对这只猫产生了一种无法言喻的厌恶,我觉得这只该死的畜生就是一个罪恶的恶魔,是它杀了我的妻子,也是它引诱我犯下了那些残暴的罪行,它那一黄一蓝的眼睛正是邪恶的象征,它就是伊甸园里的毒蛇,它毁了我的一切,现在我要亲手杀了它!

我一只手把九九摁在地上,它凄厉地哀鸣起来,它的四肢爪子在地上不断地挣扎,想要奋力地挣脱,它显然没有想到我会这样残暴地对待它。我用另一只手抓起了一个酒瓶,疯狂地朝它的头上砸去,它发出了更为凄惨的哀鸣,我没有理会,继续用酒瓶疯狂地砸它的头,我感到它的力量越来越弱,声音也渐渐小了。终于,这只畜生不再挣扎了,也停止了嚎叫,我松开手,看到它的四肢竟然还有一些微微的动作,于是我又找了一把水果刀,从它的背部狠狠地刺下去……

虽然我知道,没有人会在意垃圾袋中的一只死猫的尸体,但我还是没有把它扔出去,我把它也放进了冰箱。

没过几天,两个警察毫无预兆地来到了我家,我极度紧张,但还是装作镇定自若的样子,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警察坐在沙发上,开始和我聊起来,他们问了我一些简单的问题,但都和妻子无关,我都如实回答了,谈话中我渐渐发现,他们并不是来调查我的,是附近发生了另一件谋杀案件,他们是为这事来的。我放下心来,觉得自己已经安全了,毕竟谁会想到一个普通居民家中的冰箱里,会藏着尸体呢?

聊天过程中,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突然传来一声微弱的猫叫声:“喵——”

警察显然听到了这突然出现的声音,问我:“你养猫吗?”

“啊?哦,对对,我是养了一只猫。”我强装镇定地回答。

我感到很奇怪,我家什么时候又来了一只野猫?

这时候,一个异常恐怖的念头突然出现在我的脑海里:难道……那畜生还没死?

不可能!我清楚地记得,自己用了一把锋利的水果刀从那只毛的背部深深地刺了进去,而且把尸体丢进了冰箱!就算那一刀不足以要了它的命,那冰箱里缺氧又低温的环境里它也不可能活了!

“喵——”又一声猫叫声传来了,这一声比上一声更响亮了一些。

我突然被一种突如其来的的恐惧感所包围,我突然有这样一种强烈的感觉:那个畜生不是没死,而是它又活了!我必须要去厨房检查一下!

“我家猫可能是饿了,我去看看,您稍等一下。”我对警察说。

然后我起身进了厨房,打开冰箱,我看到猫的尸体依然安静地躺在里面,没有任何异常。我放下心来,觉得自己真是想得太多了。不过是窗外的野猫在叫而已,因为我家住在二楼,以前也经常听到外面的流浪猫在叫,有时候猫叫的声音太大,坐在客厅里,听起来就像是猫在自己家里叫一样。

我假装喂完猫,回到客厅,继续与警察交谈。

警察问了我一些无关痛痒的问题,不过是最近有没有看到过什么可疑的人啊,有没有遇到过什么可疑的事啊,或者觉得附近有没有哪个邻居比较奇怪啊这类问题,我都一一如实回答了。

过了几分钟,警察要离开了,我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来,我送他们到门口,还殷勤地说了一些你们工作辛苦了这之类的讨好的话。

然而就在这时候,可怕的一幕发生了:一只黑猫从厨房跳了出来,那只黑猫有着四只白色的爪子,胸前到嘴部周围的一圈也是白色的,它的两只眼睛,一只是淡黄的琥珀,另一只是深邃的天空。那畜生竟然真的复活了!

猫的背上插着一把血淋林的水果刀,正是我上次杀死它用的那一把,然而它并没有显出丝毫虚弱的样子,相反,它的精神状态很好,好像那把刺入它身体的刀只不过是一件另类的装饰品而已。

这只黑猫径直走到了我和警察的中间,这时我才发现,它的嘴里还叼着一样什么东西,它把那东西放在地上,抬头看着我,它的样子依然是那么乖巧,像是要送给我一件礼物。

我低下头,赫然看到,地板上摆着的,是妻子的一根血淋林的手指。

这只黑猫的神态就像一位优雅的绅士,一蓝一黄的两只眼睛,在灯光的照射下,像两个明晃晃的灯笼。它见证了我的一切的罪恶,它也因此而死,而现在,它重生了,它要揭露我的罪行!它要把我拉进地狱!它来复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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