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你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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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做自动领袖力训练时,其中有一个冥想是回顾昨天所做事情中最享受的一件事。

昨天,跟失联了30多年的高中班主任张老师联系上了,我们通了很久的电话。我知道他85岁高龄了,身体健康,仍住在老校区内跟老伴安度晚年。每天能坚持锻炼,心态也很好。他问起我的情况,也说到了当年对我的印象。我们一直在絮絮叨叨,有些温情,有一点点感慨(不多,真的不多)。

我以前从没想过有一天能与老师以这种方式交流。印象中他一直是军人的严整,对我们严格要求,背笔直,表情严肃。见了我说:“***,努把力啊,还是可以考个二本”,说实话,这句话有些伤我。事实上当年考上了一本。

当年我内向,害羞,不是那种被老师钟爱的学生。因着整个求学年代的苍白无助,潜意识便隔离了那个年代,顺便也疏离了其中的老师,同学。直到上周才被拉入高中同学群,打探到老师的消息。

说来也奇怪,跟老师失联这么多年,现在对于这件事是惭愧和后悔的,但在我的生命中,没有人批评和提醒过我这件事,自己也没有觉察到这个问题,可见自己的心念是多粗陋。直到上个月,跟先生一起回到他老家,探望他的母校,跟校领导交流一项捐赠事宜,才惊觉我的母校呢?我忽略了她有多久了?老师们还在吗?还好吗?

在冥想中我觉察了原来所忽略的细微的意识,或者说是因种种曲解而被压进潜意识的心念。过往我总认为工作生活繁忙,学生时代又是被老师忽略的学生,各自生活圈子不同了,他们也未必需要我的交流,以后有什么重要的契机再联络吧。这样一直拖着拖着以至于淡忘。冥想中仔细思索和观察,上面所想全是借口,全是妄念。真实的原因是因着对学生时代的不喜,不如意,抗拒隔离了那个年代,顺便也疏离了其中的老师,同学。而我的不喜悦,不享受,并非来自学校和老师的压力和对我的评判,而都来自于我的内在。当时的我自我封闭,对外在世界淡漠,只沉浸在自己内心世界,甚至以此有小小的独醒的沾沾自喜,是这些让我无法全然享受学习生涯,难以升起喜悦。这是我自己的问题,我所看到的外面的世界,我贴的标签高压,无趣,庸俗全来自于我自己的内在。

在这些曲解的幻相下面,我忽略了师恩,忽略了同学情谊。他们也是生动有趣的人,紧张的学习生活中也有值得称道,值得留恋之处,只是我从未真正投入,真正走进,怎么能发现其中的乐趣?所幸,猛回头时,他们还在,给我以弥补的机会。联系老师,送上迟到的关心和问候,当做是第一步。

也在这次交流中,我了解到老师当年对我的印象是“我记得你很文静,爱学习”。当年的环境下,学生们的出路选择少;他的严厉,是希望推我们一把,让我们都能走上一条更好的路。而我一直误以为,他因为认为我贪玩不努力,学习普通而忽视我。看看,到处是误解的坑啊。而我们少年时却一直在坑里,在黑暗中怨愤。

今天,我早已走出,远离怨愤的情绪也已经久远了,可是心底也许没有真正释然,为着那苍白无助的青春,为着没有恣意释放自我的自伤,这些也许一直都压在意识深处。只有在静静的冥想中,我才可以从容观照自己的过往,那些难以言说的细微的心念,那些被掩饰美化的负面意识,发现这一部分的实相。

观照到,就可以放下了。曾经的苍白无助的青春,你好,再见。而当其中的种种美好,我也许可以重新认识,让我可以有机会感恩。感恩老师,你的严厉推动我破除惰性,顺利完成高等教育,有一个正常的起点;感恩同学,你们包容了我当年的冷漠自私,让我有机会在多年后能意识到这些去转变心念。再相见时,那是一个全然不同的新世界。幸好,你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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