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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时的姐妹
荭的婚礼,是我唯一一次当伴娘,因为被闹洞房,我流了泪!家乡的习俗,婚礼那日不可以哭,不吉!多年以来,我一直无比懊悔:如果我那日,我忍住泪,或许荭现在还在!可是,没有如果,我还是失去了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姐!
荭是本家大我两岁的姐姐,也是隔墙的邻居。从小到大,母亲无数次跟我说,荭这个妮子太直太憨了!可是,我从来没感觉到我俩有啥不同!
我们那个两县交界的小村子,没有山也没有水,只有一片树林长在干涸的河滩里。村子里的人们,勤劳能干、本分传统,一个小伙子跟定亲多年的未婚妻闹掰,另娶佳人的旧事,好几年都是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童年,我们跟小伙伴们一起在秋收后的玉米地里烧红薯,一起抓了蚂蚱、只了猴来油炸,一起在河滩树林的青草地上撒欢儿打滚,但我们从来也不敢靠近河滩尽头村里的那片公墓,哪怕那碗口粗的山楂树上结满了熟透的红艳艳的果子,.......。透过童年的滤镜,感觉那时的天很蓝,总飘着宛如绸带的悠悠的白云,阳光很明媚!
小学时,村里家家户户都搞屠宰——杀猪,那几年收益不赖,附近村里的姑娘都愿意嫁俺村的小伙儿,我们更是不缺肉吃。到初中,国家的屠宰业开始统一管理,我们村也集体转型,受寿光影响开始种植蔬菜大棚。农民嘛虽是汗珠子摔八瓣儿,却也能混个肚儿圆,哥哥们渐渐都盖房、买摩托车,娶妻成家,那时的村子充满着欣欣向荣的气息。
我跟荭读同一所初中,是临县教学质量最高、抓的最严的学校,她比我高一级,每周一次一起骑着自行车去几公里外上学。那个时候,我在班里是名列前茅,荭也不差,马虎一二十名的样子。但是,初三的时候,她无论如何都不想去上学了,到现在我也没想明白为什么,不是没学费,也没早恋。初中的老师觉得可惜了,来家里好几趟劝她,无果。
临近中招考试,我已有了升学的压力,荭则开始在大棚里干着永远忙不完的活儿,再也没有了童年在河滩里撒欢儿的无忧无虑。
后来的几年读高中,我因为数理化跟不上,成绩越来越走下坡路,但无论如何,即使在最悲催的高考面前,我也从未想过放弃读书,因为无论如何我都不想务农。我曾多次问她,后不后悔放弃上学,开始她一直说着不悔,直到开始相亲、结婚的那几年才承认后悔了!可是太迟了!
二十出头的荭,样貌、身材都没的挑,人更是勤劳淳朴,只是实在不会像城里姑娘那般收拾自己,而性格还是母亲常说的“憨直”二字。不断相亲的那段时间,每次放假回家,荭都会跟我说她的经历:有一小伙子说她不够“洋气”不够“时髦儿”啦之类。然后就是,后来成为她丈夫的,附近村里的瑞了。听说,瑞的母亲很“厉害”,跟村里某某的母亲有一比。瑞是本村“一伙伴儿”远房的舅舅,她听闻这门亲事说:荭能让她姥姥、舅舅给“吃”了。
当时应该是双方父母都愿意,而这俩人自己也说不上有啥不愿意的,事情就那么定下了。那个时候的我们都还不懂得恋爱,不知道恋爱中的人该是什么样子的,也不清楚荭跟瑞俩人究竟是如何相处的,究竟有几分情谊。只是荭跟我讲,每次她去瑞家的时候,大多是跟他的母亲在家里的,瑞则在外面忙自己的事情,还有许多其他琐碎的事情我已是记不清了。总之是从荭的讲述中感觉不到任何的快乐与甜蜜。印象最深的是,两人“赶集”(订婚前很重要的仪式),去潍坊,瑞直接就带她去了富华游乐园,居然什么礼物都没给她买,如此种种。当时,我也曾劝她,不然就算了吧,反正你俩也没啥。但是她内心百般犹疑、诸多顾虑,想到父亲收下的对方的礼金要退,想到村里人的眼光与唾沫星儿,想到他毕竟没嫌弃自己曾做过的阑尾炎的小手术(曾有相亲对象以此由头回绝过),最终是硬着头皮也要走下去。
定下婚期后,她曾跟我说,一算命的说,俩人不该在那个月分结婚,不然,不是他不好,就是她不好,再不然就是孩子不好!当时听罢,也不甚信,更何况也更改不了大人做好的决定,我们的内心都还是孩子啊!
婚礼之后,我离开家乡读书,甚少见面!问起荭的近况,母亲说,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俩人吵了架,荭一个人骑摩托车回娘家,此时,瑞竟是不闻不问!天黑路滑,气极了的荭,不慎摔倒在路边的沟里,磕掉了半个牙,下巴也缝了好几针。
再见面,又是一年的春节,小妞快半岁了,荭很瘦,比当姑娘的时候还瘦,下巴上隐隐的疤痕,少了半边的门牙,刺的我的眼睛生疼。有了小妞缠着,我们竟是没有机会说几句体己话了,这个时候瑞在不在场,是什么状态,我已没有半分印象。
再次听到荭的消息已是又半年过去了!正是家乡大棚里的西瓜收获的季节,荭,,撇下不到一岁的小妞,喝了农药,终不治。其前因后果,诸多纠葛堪比狗血剧,我已再无心听闻了。那一年,荭只有25岁!那年暑假的一个夜晚,记忆中没有下雨,几十年没有水的河滩却陡然涨满了洪水,足足一个月水才落下去。
永别了的,我的憨直的姐姐啊!多年以后的午夜梦回,已在千里之外的城市安家落户的我,梦到我们一起长大的旧日子,醒来泪雨缤纷,觉得心止不住地钝痛,就像一把生了锈的锯,在心上缓缓地拉来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