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夕阳透过玻璃窗在墙上打下一束浪漫的轮廓,穗子从卫生间挪步出来,抬起头看着默不作声的钟表,傍晚六点十四分。
她就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看着钟表,和空气对峙着。
手上的血慢慢凝固,一握拳就有些紧绷绷的感觉。
这才意识到,她杀了人。
一点一点瘫坐下来,地板凉的她心里发慌,身体却是燥热的,似乎还没从十分钟之前的对弈中平静下来。
忽然贪恋起地板的凉意,穗子张开双臂,趴下去,将脸贴在冰凉的地板上,闭上眼睛,幸福的蹭了蹭。
就这么一直趴着,和她身体接触的那一片也逐渐温暖起来,就不知道往哪个方向挪了一点,继续寻找着冰凉。
于是地板在越来越暗的客厅里被划上了两道血迹,干巴巴的,勉强看出来红色。
时间慢慢流逝,穗子的意识越来越浅,逐渐进入了梦乡。
卫生间浴缸里大金的身体越来越冰凉,血水混合着香水沐浴露的泡泡,灵巧的滴下来,带着几丝魅惑和可爱,性感温柔的香水味混合着血液的腥热,在安静的卫生间里肆意蒸腾。
2
再次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高高挂起了。
穗子吸了吸鼻子,在地板上睡了一整夜,有些感冒了。她站起身走到窗前,楼下报亭开张了,两个骑自行车的高中生闹着经过路口,拐向一个深巷。
懒腰伸到一半,穗子突然想起来,大金死了。
被自己杀死了。
猛地扭头,死死盯着卫生间的门,一动不动的盯着,被捆绑在原地,一步也走不了。
想去看看,又不敢。
会不会还没死,万一没死的话还能救活。会不会变成鬼,躲在卫生间里等着自己过去索命?
穗子低头看见自己手上皱巴巴的血迹,看着被染成棕黄色的地板,突然害怕起来。
以为睡一觉就会好起来,可醒了还要被生活强奸。
要不要逃跑?要不要毁尸灭迹?要不要去自首?
……
杀人一时爽。
穗子叹了口气,拿起茶几上的速溶咖啡,去接了杯开水,给自己泡了杯咖啡,然后一屁股坐进沙发里,陷入了思考和回忆。
3
大金是穗子的情人。
为什么说是情人,因为穗子和大金都有家庭,哦,不对,穗子现在没有家庭了,一个月之前她离婚了,为了大金。
放弃了公司股份,放弃了孩子的抚养权,只留下了这么一栋房子。
大金原本也打算离婚的,但是一个月之前突然迟疑了,就一直找借口拖着,拖到昨天晚上赔上了自己的性命。
大金和穗子,高中的时候就认识了,也在一起了,一直到大学毕业。
当初为什么分手?穗子不记得了,那是好久好久之前的事了,都过去十三年了。
这些年穗子一直不快乐,她经常毫无征兆的梦见大金,梦里的大金胡子的长度跟当年分开时一样,声音变得沙哑了,但是很性感。
对,就是性感。
再相遇的场合很俗套,高中聚会。
去之前穗子在家里排练了好多遍,落落大方。
真的见面了,什么都忘了。
留了微信,美其名曰老朋友,都是搞婚外情的由头。
他们一起去度假,在无人的海边放荡,在卫生间的角落里呻吟。
年轻时的遗憾经过岁月的打磨,再碰撞时却更加迷人,仿佛月色里女人的长发轻轻拂过大红色的嘴唇,迷离中尽是热情和火花。
少不更事的莽撞褪去,再相逢时磨合的刚刚好,更懂得让步,懂得珍惜,懂得爱。
新鲜感吗?弥补遗憾吗?猎奇吗?空虚寂寞吗?
似乎都有,又似乎都没有。
反正又相爱了,在他们分手十三年后。
4
命运时而善良,愿意给你个机会从头再来,给你皇冠,让你做它的王;时而野蛮,一转身就撕扯掉你的衣服,让你一丝不挂的的在它面前露出最丑恶的一面。
地下情,婚外恋,就这么持续了两年。
穗子的汗滴顺着脸颊安静的流下来,痒痒的,她换了个姿势坐着,突然想起来一个月前的那个晚上。
大金吮吸掉她左脸上一大滴汗,手指在她的后腰上轻轻打着旋,伏在她耳边说,我们都离婚吧。
妈的,要是没答应他就好了。
穗子把杯子里最后一点咖啡喝光,重重的踢了一下茶几。
太阳光顺着透明的轮廓照在她脸上,照的她睁不开眼,索性闭上了。
房子里的血腥味依旧很浓,让她有点反胃,但是穗子没有理会,昨晚争吵的一幕幕在脑子里过着。
她进去帮大金洗澡,刚打好沐浴露,大金咳嗽了一声。开口说,穗子,要不,咱们就这样吧。
“就这样是什么意思?你不离婚了?”穗子站起来,看着浴缸里一丝不挂的大金,他的眼神躲躲闪闪的,不敢看他。
大金退缩了,她知道。
“嗯,不想离婚了。”
“为什么,你不是说你爱我吗?”
“我会净身出户的。”
穗子崩溃了。她不是净身出户吗?自己苦苦经营十几年的公司,股份也不要了,孩子的继承权也放弃了,就留下个房子,她为的什么?
果然爱情里勇敢的还是女人。
后面发生了什么,穗子有点模糊了。
她只记得,自己从卫生间里出来时,双手都是血。
突然烦躁起来,穗子站起来把窗帘拉上,客厅里暗了下来。
她在客厅里不停的踱步,心里的慌乱慢慢的褪了下去,平静一点一点的回来。
蓦了,穗子终于下定决心,抬脚走向卫生间。
手指捏紧门把手,又松了下来,停顿几秒之后又重新捏紧,终于按了下去。
浓浓的血腥味扑面而来,等着穗子的到来,地板上也都是血,沐浴露凝固的黄白色和血色混合在一起,早已没了昨晚的魅惑,变得浓稠而恶心。
穗子压下心头的恶心和恐惧,走了进去。
浴缸里却只有一缸血水,并没有人。
穗子尖叫一声,晕倒在被殷红色的地上。
5
三天之后。
大金在重症监护室里醒了过来,病床旁边的护士叫来大夫给他检查,给他妻子打了电话。
“那个女人呢?”
大金从醒来就一直沉默着,天黑的时候突然问出这一句。
身旁的妻子斜了他一眼,把粥递到他嘴边。
“死了,昨天晚上邻居去她家才发现。”
“怎么死的?”大金猛地抬头,死死盯着妻子的眼睛。
“还能怎么死,去卫生间看见你没在里面,吓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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