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山游记(三)—喧嚣中的足迹

爬衡山之前,跟友人一早就商量好了,此行旨在轻松自由、松快筋骨,太过刺激、激烈的活动项目,一律不予考虑。于是就这样,松松散散地朝山上奔去。

为了节约体力,两人买了观光车票。车子一路扶摇直上,尽是弯弯曲曲的盘山公路。朋友早已招架不住,躺在座位上昏昏欲睡。好在,我虽看起来娇弱,但身体还算康健。记得几年前去云台山观光,同样是耸峙入云的山峰,连着九曲十八弯的公路,我只剩下刺激着迷。双眼张望着窗外,不肯放过任何一个欣赏景致的绝佳机会。然而这次,我却没有一如既往的欣喜。也许看过太多地方的山峦,名山大川也并无二致。也许是尘世的琐事还挥之不散,萦绕在心头。也许,也许……我说不清了。

车子抵达半山亭时,我搀扶着朋友下了车。太阳一点点向下沉落,也该去觅一处栖身之所了。

半山亭上散落着几处住所,斜对着群山的是一栋家庭旅馆,室内还算整洁。价格也算亲民,更重要的是,位置优越,距离望日台不过十几分钟的脚程。于是,就迅速决定在此落脚。

吃过饭后,我跟友人寻思着该出门走动走动。于是,奔着衡山的主峰——祝融峰而去。走到山门下时,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正不偏不倚地投射在各座山头。山风很大,在耳边呼啸而过。三十多度的烈日里,我竟感到了寒意侵袭。我缩了缩身子,后悔出门时思虑不周,不曾携带御寒衣物。友与我一道,通身缩在挡风墙后面,贪婪地沐浴在夕阳下。

我站在栏杆旁,不经意地向外一瞥。却看到几株普通的草儿在夕阳的余晖下,摇曳生姿。哦,我认得了,那是茅草。虽然普通,却能在无人赏识的境况里,不悲不喜,那一刻,我对这种不起眼的植物,有了肃穆的敬意。举起相机,对着连拍数张,每一张都透出某种凄艳的风骨。谁说草木无情,想来它们的生命也圆满了。至少,那一刻,一个貌似伟大的人物与一株无名小草站在山涧的意义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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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静的《在树上唱歌》恰合适宜的在脑中响起:“不想对每件事都那么严格,弄得全世界好像只剩挫折;爱一朵花不猜它能开多久,放宽了心情 把什么都变美了……。”多美妙的歌词啊,身居闹市,还能偶尔出离,这本身不也是生活的一种恩赐吗?

山里的夜来得格外早,夕阳跳下了地平线,我们也踏上了归程。我抬头看了看腕上的表,才七点多的光景,大山已经一片缄默。远处的山峰隐没在明明灭灭的灯火中,逐渐看不分明了。近处,还泛着黛色的山峰,以坚实的沉默,抗拒着外面的喧嚣。

如果为这样的山峦命名的话,它大概属于疼痛、属于孤独、属于单调、属于超群。

以一座山的姿势,站成永恒。我站在近旁,闭紧双目,脑海里李太白的名句腾空而出:“相看两不厌,唯有敬亭山。”伟岸如诗仙,也会有这样的孤寂时刻吧……

夜幕如一张黑色的布,将光芒与幽暗截然分开。夜与静似是同时袭来,喧闹了一天的大山,慢慢沉淀成浓什似的静谧。今夜月儿朗照,高悬在山空中。在房间小憩片刻,想到东坡月色下夜游的场景,总觉得不能辜负了这美好的月色。“我们出门散散步吧!”我兴致高昂,对着友人提议。朋友欣以为然,两人挽着手,相扶出门去。

后半夜的山风凉了起来。山风经过松树,发出巨大的呼鸣。身子只感觉苍凉,扭头回屋取了白天所租的军大衣。披衣上身,暖意逐渐侵袭了我。这样被安然包裹在宽松的棉衣里,暖由心生。

静夜里,生活中的烦恼、苦闷、迷乱,都消遁了。每个人等待成人,然后步入社会、步入人生,从扣好的每一粒纽扣,到系好一条红领巾,渐渐陷入了一种规矩里。那些无可厚非又十分必要的规矩。在社会循规蹈矩,在单位温文尔雅,在家中温良恭俭,符合所有的社会要求,却总会辜负了自己。而现在,在这里,一切都不必要了。在这样万籁俱寂的时刻,终于摒弃了繁杂,脱离了是是非非、恩恩怨怨、婆婆妈妈、嘈嘈杂杂。山与人融为一体,浸在月色里。

旅馆的门口,有几只颜色不一的帐篷,里面静悄悄的,游人应该已经早早睡去。我为他们惋惜,错过了迷人的月色。同时心里,又有说不出的羡慕。帐篷外,歪歪扭扭地躺着几根登山杖。他们该是背包客吧,若我是男子,也该去骑行、露营,然后,四海为家。

夜幕沉沉睡去,我与群山互道了晚安,进入了香甜的梦乡。

第二日,凌晨五点钟,闹钟准时打破了沉寂。我和朋友迅速起身,简单的洗漱过后,踏着细密的露珠,朝望日台走去。走到望日台的近处,便听见前方喧闹的谈话声。望日台前已经人声鼎沸了,多的是等待日出的游人。

青青苍苍起起伏伏的山,忽浓忽淡地浴在一片云雾里。山峰全是灰白灰白的云气。我赶紧觅了一处位置,裹着军绿的大衣,席地而坐。

不多时,人群传来了一阵骚动,我抬头看了看天空,东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哦,云雾把黎明送来了。黎明从山那边飘过来,曦辉渐渐镀亮山间的美景。当天空染成淡紫的时候,我在一瞬间觉得,那淡紫比传统的艳红更迷人。

那是我第一次在山上看日出,身旁是欣喜的旅人和幽寂的晨风。想起几年前去华山时,没赶上日出,引以为憾。如今,缺憾可以稍稍愈合了。当旭日一点点挣脱了重围,从大山底部升腾而出,内心是欣喜雀跃的。原来自然,就是最无私的馈赠。景色是劳动以外的东西,景色是饱暖以后的东西。丰衣足食,身畔是尽收眼底的美景,我沉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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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的时候,已经是七点多。上山的行人络绎不绝,因为穿着军大衣,惹得一路的人纷纷侧目。我昂起了头,将所有目光全都转化为赞赏。然后,在空无一人的山路上,催促友人拍下了全身照。然后,发到了朋友圈,朋友都很给面地夸赞我美丽。

人生在世,无非是让别人笑笑,偶尔,也笑笑别人。敢于自嘲也是一种勇敢……

假装自己是小仙女

[无戒365天日更营限极挑战  第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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