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狐

晚风,寂月。

我孤独而舞,还在我最初的大山。

一千年前,你到过这里,要寻一只白狐入药为母亲治病。你手中无弓无箭,而我,恰好被蛇咬了躲在树洞中哆嗦。被你一把拖出时,我本以为我将死去,不想你怜悯的目光,饱含不忍。那一声长叹,苍了万年松!你将嘴移近我的伤口,为我吸出了蛇毒,有撕下衣襟,为我包好伤口放回洞中。

你离开时,转身回顾,哀叹,是在为母亲不能治愈的病吗?

风中,树间。

你衣袂飘飘,衣袂飘飘。


晨雾,晚霞。

我孤独修行。

黎明的浓雾里有我孤独的身影,渴望的双眸;暮色中我坚持不懈。杜鹃啼血,白猿哀鸣。北雁南飞,树林又绿。依旧的树洞,我一只白狐企图变为人身。

一千年的修行,一千年的孤独。

冷月,朝露。

你是否几经沧桑,辗转而生。


清风,白露。

一千年后,我一袭白衣。

手握那块衣襟寻找它的主人。我是修行千年的白狐,寻找千年前放我的人,可是人海茫茫没有人告诉我方向。

烈日,皓月。

我累了仍在不停的找。


暴风,骤雨。

我躲在亭中,雨好大好大。你背负一捆柴,跑向亭中,我看见你青衣衣襟是褐色的。你放下柴,急忙摸出怀中的书,他湿透了。我看见你眼里的那抹惋惜,我上前招呼,你这才一惊,你还没有看见亭中的我。

你湿漉漉的头发,滴水的衣衫。我说这亭子风顺,很快会干。我一旁施法让你全身都干了,一如千年前,风过,衣袂飘飘,衣袂飘飘。

云往,风定。

你走出亭子,回首向我告别。


天高,云淡。

破落的庭院,瘦菊迎风,简陋的房屋,破旧的书架上满满全是你手抄的书籍。我摸着一本本的书,翻看那些刚劲笔墨中的豪情壮志。

夜幕,鸦鸣。

你身负一捆柴而入。


瞬间,转身。

我一袭白衣,手摇菊花扇。你看到一个书生,羽扇纶巾。上前施礼,我还礼,久闻兄台寒窗苦读,博学志远,特来拜访。你衣衫褴褛,却精神高昂。谈“四叔”到志向到治国,你宛如一冲天雄鹰,不可阻挡。

黎明,星逝。

我邀你他日到我书房再谈。


虫啼,鸟鸣。

山间中的竹屋满满的书排在书架上,我为你找来好多书,希望你来后可以读到。潺潺地流水,喧闹的蛙声,你说你要到山间砍柴,我就将竹屋建在山间的幽境中。你手提斧头,出现在我的远方,我慌忙转身,一身女装已是摇扇的书生样。

邀你进屋,满屋菊香,许多你不曾读到的书,我说你若爱读,可以天天来,你兴奋的握着我的手说谢谢。

夜深,人静。

你依旧捧书而读,忘了门外的斧头。


风过,叶落。

你就要去京赶考,我说曾有一道人叫我一曲琴音,弹时,便会有一女子随音而舞,你惊讶不已,说有这等仙音。我笑着抚琴,你便看到一白衣女子舞动,曲终人去。你说此乃神曲,人乃仙子。我说要教你,你连连点头。

从此,离开。

你带走琴,其实你带着地是我。


深夜,抚琴。

我随音而舞,你欢喜不已,但音停我便消失,你怅然而叹。科考,揭榜,你高中状元,插花游街,面见皇帝,你便成了帝王的佳婿。深夜,你抚琴,我依旧随风而舞,我看到你眼角的欢喜。我若是人,我一定会一直为你舞蹈。可是我不是,我是一只前年是我白狐,人妖殊途,你是我可望而不可及的爱。

曲终,泪落。

我依旧消失,那冰冷的泪,大落在琴上。

当你披上红装手牵公主拜堂,我却不能为你而舞,我是妖,都不能靠近你避邪的红衣裳。

夜深人静,我随音而舞,灯火阑珊,冰冷的泪,你是帝王的佳婿,红烛南天,我转身离开,琴弦皆短。



                                                      07年10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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