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野道,一辆镖车疾驰而过。
驱车人是一位蒙面黑衣人,他弓着腰,扬着鞭,策马前行,在他身后的镖车上,一铁箱随着颠簸的道路翩翩起舞。
“驾!”蒙面人一面催赶着马匹,一面不停转头,只见在道路尽头,两点红影上下跃动,追赶着他。
“瘦猴,没想到现在的小贼真是越来越大胆了!连我们威福镖局的货都敢劫!”说话之人是一位满脸横肉的光头壮汉,他浓眉大眼,脸上一道刀疤从左及右,背上负着一柄五十斤重的巨锤,一眼看去就像是身经百战的土匪头子。
在他身旁的是一位身材矮小的中年男子,长得贼眉鼠眼,他的手腕上圈着一护肘皮套,上面插着各式各样银针利刃,想必是位耍暗器的好手。“可不是嘛!到时候看不拨了他的皮!”
道路愈行愈窄,在转过一个大弯后,眼前出现两条路,一条路已称不上是路,路上杂草丛生,若不是路口的木栏上标记着江家村这三字,恐怕没人知道这里还有一个村,另一条路则平平坦坦,宽敞的路面上没有一丝阻碍。
任何人见到这情形,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那条平坦的路,可蒙面人偏偏反其道而行,二话不说,调转马头便冲向那草堆。
二人追至路口,忽然停了下来,看着眼前的两条路,没有作太多停留,同样选择了那条荒路。
“这条路看似不可能,却是最有可能。”
“不错,往往看似最危险的地方,其实最安全,这道理他懂,我们自然也懂!但这一次,他错了!”
蒙面人冲出草堆的那一刻,看着满目连绵的青山,他便知道他错了,此地三面环山,唯一的出路就是方才他走的路,除了中央一片破败的村楼废墟,别无它物。
正当他想调转马头,身后已传来一阵剧烈的马蹄声,此时再想出去,除非杀了二人!想到这,
他驱车进入荒村,借着残破的楼房将马车藏了起来,准备妥当后,蒙面黑衣人自己下马躲进一横断的矮墙后。
嘀嗒的马蹄声在村口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轻一重两种不同的脚步声。
“别躲了!我知道你在这里!”二人在废墟中大步穿行着,似乎一点儿也没有把蒙面人放在眼里,不过也是,若是十分厉害的狠角色,劫了镖也没有必要逃。
“是啊!”那瘦皮猴阴险地笑着,“出来吧!我们会让你死得快一些的!哈哈!”
他指着墙边露出的一片衣角,向光头使了使眼色,光头立刻心领神会,伸手握住身后的巨锤,“你若再不出来,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话音落下,整个荒村突然安静得像午夜的坟场,蒙面黑衣人屏住呼吸,恨不得将自己身子塞进那墙里。
“那就去死吧!”光头一声令下,一柄巨锤落在墙上,本就酥软的土墙唰地一声,顷刻间化作尘雾消散开来,那露出的半片衣角,原来只是一块垫在破罐下的黑布。
“妈的!居然不是!”光头啐了一口,抡圆了胳膊,“看来这是要逼我拆了这村!”说着,又是砰砰砰几声,那壮汉周遭的残檐尽数毁坏。
听了这话,蒙面黑衣人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若真是被他夷为平地,自己离死也不远了。正当他煎熬之际,废墟中忽然传来一阵嗒嗒的脚步声,光头怔了一下,停下手中的动作,四处张望,只见前方废墟堆里走出一位蓬头垢面的白发男子,他身上衣服破烂不堪,一双眼睛好似那被雾霾笼罩的天空,没有一丝光彩。
“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个乞丐!哈哈!”瘦猴捂着嘴,猛地笑了起来,他的眼睛眯成一条线,让本就丑陋的脸上又添了些许猥琐。
“没想到这鸟地方还有人住!”光头亦大笑,随后冲着他叫喊道,“喂!乞丐!你有没有看见一个蒙面人来到这里!”
蒙面黑衣人悄悄探出一个脑袋,白发男子和那二人此刻就站在他身后土墙的斜侧。
“你……你们,滚……滚出去……”白发男子结巴道。
“看不出来,不仅是个口吃的乞丐,还是个不怕死的乞丐!”光头脸色一沉,收起笑容,一个前冲,扛着大锤就朝他奔去。
一旁的蒙面人看见壮汉冲向那白发男子,手中的拳头不禁握紧,若是他自己死也就罢了,但决不能让无辜的人受到牵连!
就在他决定冲出去之时,场上的情况忽然又有了变化,那光头走到一半,忽然猛地跪倒在地,紧接着鲜血从他的七窍缓缓流出,没有一点点征兆,就这样死了,而且还死得不明不白。
不仅蒙面人目瞪口呆,那站在远处的瘦猴也是惊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白发男子依旧站立在原地,静静看着地上的尸体,这场景对于他来说似乎早就习以为常了。
光头的鲜血在地上蔓延开来,渗入地下,白发男子目光微微,望向瘦猴,冷声道,“你……你还不快滚……”
瘦猴猛地回过神来,身子一颤向后退了几步,恭敬道,“这……这就走,这就走……”
白发男子听他这么一说,缓缓转过身,“小心!”空气中响起一声尖锐的呼喊,一道黑影从矮墙后冲了出来,挡在男子身前,白发男子一回头,只见眼前一位蒙面黑衣人昏倒在地,在他的肩头插着一根三寸长的银针。
他猛地一抬头,那瘦猴此刻正疯狂地向外赶,白发男子没有动,只是静静地望着他,为什么?因为他若是要杀人,这一眼就足够了。
远处,那瘦猴突然扑通一声倒下,和方才的光头那样,没有任何预兆便死了,唯一的区别是他的死相更为惨烈,眼中满是惊恐,胸口处一阵血肉模糊,里头的白骨清晰可见,看起来就像是心脏爆裂而死。
白发男子俯下身,沉思了一会,忽然猛地甩了自己一巴掌,随后摇了摇头,按住蒙面人的肩膀,哆地一声迅速拔出银针,银针出肉的瞬间,紫色的血液漫出黑衣从他的肩头缓缓流下。
白发男子没有多想,将他的衣服轻轻剥开,当衣服开叉到蒙面人的胸口,看到他那裹着白条微微隆起的胸部,白衣男子猛地又将衣服盖上,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红光,他小心翼翼地拉下蒙面人脸上的黑布,当她的容貌展现在眼前的那一刻,他的脸更红了,果真和猜想的一样,此人是个女子。
他抱起女子走入废墟,将她放在一张破旧但又干净的床上,卷起衣领,只露出她的肩头一角,此刻她伤口周围的肌肤已是一片乌黑,白发男子二话不说,低头一吸,往地上便是一口毒血。
过了片刻,见毒已吸尽,白发男子拿起一旁的破被轻轻盖在女子身上,自己则是转身遁入山林,采回几株药草敷在她的患处。
夜晚,白发男子倚坐在光秃秃的房梁上望着女子,她的眉,她的脸,宛如夜空中那耀眼的星辰,璀璨而又美丽。
曾经也有一个人像她一样美丽,想到这,白发男子脸上浮现一阵悲伤,若不是因为自己,当年她也不会死,这村子里的人也不会死,明明最该死的人应当是他,而他却没有死。
他的目光在眼前的女子身上流转,那她会不会……
“啪”
寂静的废墟中荡起一声轻响,白发男子猛地朝自己脸上甩了一巴掌,随即背过身去,不再看她。
就在这时,那女子忽然叫喊了起来,“救我……,救我……”
白发男子闻声落下,站在床边,小声道,“没……事,你很……安全。”
可女子仍旧双眼紧闭,身子不停地摇晃,着了魔般的唤道,“去山林客栈……,去山林……客栈。”
他眉头微皱,伸出手在女子额上轻轻一摸,谁知她整个人竟热得发烫,“去……山林客栈,去山林客栈……”尽管如此,她口中仍然念叨着这话。
白发男子撕下身上一只衣袖,转身冲入山林,将衣袖投入水泉中浸湿,后又赶回将它捂在女子的头上,女子似乎感受到凉意来袭,情绪立刻安定下来,白衣男子轻轻打开她肩头的衣裳,此刻伤口周遭的黑色已渐渐褪去,转而变成数条纹路向外散去,其中有一条竟爬上了她的颈脖。
“山林……客栈”白发男子嘴里嘀咕着,直起身,环顾四周,沉思了一会,用破被裹起女子,放入镖车,朝村外驶去。
那地方他曾偶然听到来往的路人谈起过,在山州的繁镇,那客栈很普通,但掌柜很好,仅此而已。
经过连夜的奔波,白发男子终于在第二天上午赶到了繁镇,一进城,满目繁华锦盛,眼里看到的一切,都是他未曾见过的风景,而山林客栈名字虽叫山林,但它的位置却一点儿也不山林,就位于城中央。
古朴的店门和老旧的牌匾与这座城镇的繁华格格不入,但正是因为此,才让他有一种熟悉的亲切感。
白发男子在客栈门前停了下来,一把抱起女子,朝里头走去。
也许是因为还未到午饭的缘故,客栈的客人很少,空空荡荡的大堂里歪歪扭扭地摆放着若干张木桌,看起来虽然和店门一样破旧,但桌面却是干净得一尘不染。
听见有人进门的脚步声,坐在账台的老人站了起来,问了一句,“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二人目光对望的那一刻,不知为何,他心中竟有一丝似曾相识的感觉,而那老人眼中亦是散发出光亮。
白发男子将怀中的破被递给老人,缓缓道,“她……她一直……要来这里。”
老人看到被中沉睡的女子,立刻伸手接过。
“她……应该不会……”话说到一半,男子又朝自己甩了一巴掌,改口道,“她……她会好的吧?”
老者愣了一下,打开她肩头的一看,她的伤口已好但那黑纹依旧还在,老者微微一笑,道,“不打紧,会好的。”
“那……那我先走了。”说完白发男子转身便走。
“你为何不留下来?”
“因为……因为这里……不属于我。”
“那你至少等她好了再走,你若是现在走了,以她的性子,她一定还会去找你,你不希望她再受伤吧?”
白发男子停住脚步,返身回到老者面前,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你就先住下,楼上还有空房,你先歇息着。”说着,老人关上大门,抱着女子往二楼去了,白发男子也走了上去,找了一间空房,倒头就睡。
待他再次醒来,窗外的天色早已暗下,房间内一片漆黑,唯走道上有着些许烛光。
他推开房门,顺着木梯向下,只见老者一人坐在一张木桌上,桌上摆着几坛酒。
老者看到他下楼,招手示意他过来,“来喝点酒?”
“我……我没喝过酒。”白发男子缓缓坐下。
“这酒可是好东西,不妨试试?”还未等他答应,白发男子面前就已多了一杯酒。
“她已无大碍。”
“那……最好不过了。”白发男子点了点头。
“她的名字叫如云,是个孤儿,因为从小流浪,居无定所,所以她给自己取了这个名字。”
白发男子静静听着。
“她武功虽差,偷东西的本领却是一流,但她只偷奸商贪官,把得到钱换成米粮送给穷人。这次受伤想必是碰到了难缠的对手,否则她也不用你送回来。”
“她……她以前都是自己回来的?这里是她的家?”
“是我收留了她。”老者点了点头,饮下一杯酒,道,“那你呢?你叫什么?”
“我……我叫江亦寻。”
“别光顾着说呀,来!喝酒!”老者将桌上的酒杯举起,递到他面前。
江亦寻接过酒杯,便往嘴里倒去,酒入口瞬间,喉咙一阵苦涩,呛得他眼泪都快流了出来。
“哈哈,酒要慢慢喝,哪有你这样一口闷的,来!再来一杯!”
又是几杯酒下肚,江亦寻的脸上泛起一阵绯红。
“你从哪里来?”
“我?”喝过酒的江亦寻一改往日的拘谨,变得活跃起来,说话也不再结巴,他伸手指着自己,眉毛一挑道,“我住在江家村。”
“江家村?”
“对对对,就是十三年前那个被一场大火烧毁的江家村。”
“为什么一个好好的村子会突然着起大火?”
“因为我!”江亦寻苦涩一笑,“因为我就是个不祥之人,那日土匪袭村,杀了好多的人,我当时七岁,从没见过人死,我便非常害怕,想着万一大伙都死了怎么办?结果真的就燃起一场大火,把村子烧了,所有人都死了,除了我。”
老者脸上没有表情,眼中烛光闪动,仿佛能见到一个脆弱的少年在火海里无助地哭泣。
“从那以后,我便知道我有一种能力,一种想让别人死,别人就会死的能力。”
“所以一旦你想到什么不该想的,你就要打醒自己。”
“哈哈,是的,这样很傻吧。”
老者摇了摇头,“你能这样做就已经证明你与别人不同了。”
江亦寻没有言语,痴痴地望着杯中酒。
“那这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话刚一说出口,老者便立刻后悔了。
好在他也没听进去,因为他此时已经醉倒在桌上。
还能怎么过?
独自一人生活在江家村废墟,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
白天趟在道路两旁的草堆里听着过往的行人谈天说地。
夜晚寂寞地倚靠在房梁上遥望着明月。
十三年如一日,天天如此。
“没有人交流,也难怪你说话不利索,你宁愿自己一人待在那废墟堆里孤独到老,也不愿伤害别人,有这份心固然好……”老者轻叹一口气,“但一味的逃避,终究不是办法,世上没有绝对的幸运,也没有绝对的不幸,若是当年的你不是选择害怕,而是选择相信,这能力所带来的结果会不会就不同了?”
若要说这份孤独有谁能感同身受,也只有此刻躲在楼梯上默默流泪的如云心里清楚。
清晨,一缕阳光透过窗纸洒在地上,江亦寻睡觉的房间内香气四溢,一股浓郁的饭香味不停地拍打着他的脸,试图将他从梦中抽离。
江亦寻缓缓睁开眼,只见面前的木桌上摆放着几碟小菜,有鱼有肉,十分丰盛,闻着这香味,他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唾沫,这十三年来他从没吃过一餐饭菜,每日不是山中野果,便是溪中小鱼。
木桌上除了有饭菜,还有一面铜镜,一把小刀,一把梳子和一套崭新的衣服,江亦寻看着镜中满脸胡须的自己,不禁哑然一笑,这还是自己吗?
客栈,大堂,老者攥着一条麻布,在木桌上来回擦拭,这时,楼梯上传来一阵嗒嗒的脚步声,他抬头一看,嘴角露出一抹微笑,眼前的男子还是昨天光临的落魄乞丐吗?分明就是一位衣着朴素的俊美公子哥。
“没想到如云准备的衣裳竟这般合身,怎么样?她第一次下厨做的饭菜味道如何?”老者笑呵呵地看着他。
“还……还不错……”江亦寻道,“她人呢?”
“我在这呢!”一声轻柔的话语从后堂传来,紧接着一只玉手撩开帘布,一位样貌清秀的女子出现在二人面前。
如云看着江亦寻,赞许地点了点头,笑道,“看来我挑的衣服还不错。”
“我……我是来向你道谢的,既然……既然你没事,我也……该走了。”
听了这话,如云脸色一变,收起笑容,着急道,“你,你为什么要走?难道这里不好吗?”
“不……不是,这里很好,只是……不适合我。”江亦寻缓缓道。
“有什么不合适的?难道你就想自己一个人躲在那深山老林里孤独终老吗?”如云追问道。
“我……”想到这十三年的生活,江亦寻一脸痛苦,狠声道,“是的。”
“你这样做就是在逃避!越是害怕就越要面对,不然和懦夫有什么区别!”如云厉色道。
江亦寻一咬牙,道,“我……就是个懦夫……”
“哼!亏我还准备了那么多,真是狼心狗肺的东西!”如云一甩衣袖,气呼呼地冲出了大门。
江亦寻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一痛,老者见他如此,安慰道,“没事没事,女孩子都这样,等一会气消了就会回来,既然你真的想走,我也拦不住你,你自便吧。”
江亦寻点了点头,缓缓朝门外走去,待他走到城门口,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小童的呼喊,“江哥哥,不好了!”
他疑惑地看着那孩童,指着自己问道,“你是在叫我?你认识我?!”
那孩童点了点,急道,“如云姐姐被人抓走了!你快去救她!”
“她怎么了?!”江亦寻讶道。
“她劫了威副镖局的货,被幕后山贼大王抓去了!”
“你……你怎么知道的?”
小童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你刚走不久,便有一支箭飞来,和这信一起钉在山林客栈的门栏上,信上说若不交出黄金万两来赎人,就杀了如云姐姐!掌柜老赵让我来找你,说山贼大王武艺高强,只有你能救她。”
“那……那山贼大王在……哪里?!”
“在繁镇旁的繁山上。”
“怎么走?”
“沿着城外向左的小路一直走便到了,江哥哥你……”话还未说完,江亦寻的身影已消失在路的尽头。
说也奇怪,一上繁山,唯见山寨,不见山贼,江亦寻逛了许久,偌大的山寨空空荡荡,竟没有一个人影,正当他疑惑之际,前方一间寨房里忽然传来一声尖叫,江亦寻想都没想便冲了进去,只见中央大厅里站着一位七尺大汉,长须及腰,手持雪白大钢刀,在他身旁立着一樽木架,上面架着一位女子,此刻她双眼紧闭,面容憔悴,虽说只有几面之缘,但他依然认得这女子就是他要找的如云。
江亦寻恶狠狠地盯着壮汉,心中想着他死,可他却像个没事人一样站在那里。
见他有些诧异,大汉仰头大笑,“我知道你的能力!只可惜这能力对我没有用!”话音一落,大汉身形一动,瞬间出现在他面前,对着他的肚子就是一拳。
失去能力的江亦寻哪是他的对手,大汉一拳上去,他整个人便飞了出去,重重砸在墙上,落地时,他只觉得胃在体内不停地翻腾,一阵呕吐感油然而生。
他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指着如云,缓缓道,“我愿意用我的命,去换她的命。”
“哦?为什么?她对你就这么重要?”
“很重要,就因为她今早全心全意为我做的那一顿早饭。”看着如云手上缠满纱布的手指,江亦寻心中一痛,颤声道,“这是……这是我有生以来吃过最好吃的饭菜!”
“那你为什么不留下来?”大汉突然问道。
江亦寻愣了一下,也不顾嘴角流出的鲜血,兀自大笑起来,“还有机会吗?”
“有!”如云猛地抬头,喊了一句。
“你……”江亦寻怔怔地看着她。
“要你讲出实话还真不容易啊!”
话音从身后传来,江亦寻猛地回头一看,竟是老者。
“你们……”
“傻瓜,还看不出来吗?是我们演戏骗你呢!”如云嗔道。
“我……”
“既然内心是想留下的就留下吧。”老者笑道。
“可是我害怕我的能力……”江亦寻犹豫道。
“若是心怀希望,还害怕什么?越是害怕,就越要面对,你之所以会恐惧,源于你对周遭事物的不信任,你当年若是相信村民能战胜土匪,他们又怎会死呢?”
“你怎么知道他们不会死?”
老者指了指大汉,对着江亦寻会心一笑,那笑容就像是午后的阳光,温暖而又和煦。
“因为我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