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在这里登个记。”在去往果园镇派出所的路上玫瑰对我说。
“补办个证还这么麻烦吗?”我问。
“不是麻烦,这是程序,是你认为麻烦。”我们俩手拉着手在中心街上边走边说,“你要是有事的话就不用陪我去啦。”玫瑰看着我,从那双美丽的眼睛里我看不到一丁点儿的不满。
“走吧,我没什么事儿。”我确实没什么事儿,工地也不是太忙。平时跟玫瑰在一起、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在夜里,在五颜六色的灯光下,每个人的容貌或多或少都有那么一点的模糊,很难得在这风和日丽的午后有美女陪伴着沐浴在暖烘烘的空气中。
“但是办完了之后我还要领你去一个地方。”
“去哪?远不远?”
“不远就在镇的东头,高速公路出口下边。”
“你是说新租的那个房子吧。”在上次我们俩喝酒的时候,玫瑰就透露过这件事儿。
“是啊,那个房子已经租妥了,交了半年的房租,咱们在一起能不能住上半年?”玫瑰笑眯眯的问着我,可是还没等我回答她的话,我就明显的感觉到他那原本粉白的面容瞬间就冷落了下来,尽管还有一丝微笑挂在上面,但我知道那不是真实的。这个女人也太感情化了,无论我的回答是否定的还是肯定的,她已经料到了我们的未来。这个结果即便是我们谁也不说、但是彼此都心知肚明。就包括我们目前的感情,我们彼此都知道内在含有多大的水分。就像吹起的肥皂泡――给别人带去美丽的时候也装点自己――尽管他每时每刻都会破裂。
“能,别说半年了,我要是不走的话住上一年也没有问题。”
“呵呵……”玫瑰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笑了笑,同时我感觉到他拉着我的那只手稍微用力握了握。
“不管住半年还是半个月,咱俩在一起肯定是快乐的对不对?”
“你说的没错儿,我的快乐就是天天陪伴你。”我知道我说的这句话比我的肾都虚。但还是给玫瑰带来了一串“呵呵”的笑声。
“你会不会打我?就像别人家的老爷们打自己媳妇那样?”
“我想我会的,我会像别人家的老爷们打自己的媳妇那样打你。”我知道玫瑰问的问的那句话就是想得到这样的回答。果不其然,她不拉着我的手了,反而用一只胳膊抱着我的胳膊、然后利用另一只手攥着小拳头在我胸脯上敲了两下。一片红云爬上了她那清秀的面庞,我感觉她的眼睛都在笑。
不知不觉我们就来到了果园镇的派出所,那对漂亮的白钢大门一路面有三层高的台阶,玫瑰没有像正常人那样一步一步的登上去,而是轻松的跳了上去,那样子绝对是一个淘气的孩子。就那一刻、就那个简单的动作,让我想起了好多:这其中最重要的是让我想起了我的童年。
玫瑰和派出所里的人都很熟悉,每一个工作人员对她都很热情。
“你把这个填上。”一个年轻的、长的还算英俊的男人把一张表格递给了她。
“我说你写。”玫瑰又把那张表格推到了我的面前;我什么也没说只是拿起了笔。
“九台县营城子镇三门铺村二社陈晓华……”
“你快过生日了。”那个年轻人看着填好的表格说,我知道他是看到陈晓华的出生年月日了。
“是啊再有几天我就过生日了。”玫瑰非常友好的和那个人说。
“过生日你的男朋友一定得给你买礼物了。”那个人看了看我,我也微笑着看了看他;
“呵呵……”玫瑰只是轻轻地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你真名叫陈晓华?”从派出所出来的时候我问玫瑰。
“你说呢?”玫瑰并没有正面回答我,我知道以问作答是她一贯的说话风格。
“这个名字好听吗?”她又问。
“谈不上好听或者难听,但是一听这名字就知道是个女的。”
“我争取在我过生日之前从老家回来。”
“也就是说你准备在果园镇过生日了,还和你那些伊甸歌舞厅的姐妹们一起过吗?”我问。
“不,”她的话语很坚决,“今年这个生日就两个人过。”他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又说,“我和你,就我们两个人。”
“你要是回营城子老家和亲人们一起过生日也不失为上策。”我认为我这个主意出的不错。
“不啦,那块儿也没有什么亲人了,现在最亲的人就是我的儿子,他现在在沈阳当兵呢。我给你看看我儿子、长的可帅了。”她说这着话就在手机上翻着照片。
“你儿子?当兵的?以前没听你说过呀。”我确实是第一次听到玫瑰说她还有一个儿子,“多大了?”我接着又问。
“十九啦,一米八的大个儿,我往他跟前一站就到他的肩膀头儿。”
“那是因为你长的矮。”我半开玩笑的说了一句。
“儿子都十九了,那你多大就结婚了?”在惊讶之余,我觉得对玫瑰的身世了解真是太少了。
“我18岁那年就生了儿子……”玫瑰说完这句话就沉默了,从她那低落的表情我猜想这其中一定有一段心酸或者伤感,我知趣的没有再问下去,而是转移了话题。
“你过生日了我多多少少也得给你买点礼物啊。”
“不用了,不要浪费钱。”就她这一句话,就把我感动了,哪怕这句话是假的、我也要抱以真正的感动。“婊子无情戏子无义。”我认为这句话太笼统了,谁敢说乌云背后没有隐藏着一颗明亮的星星。
“挣钱不容易,贪黑起早的,还要养家糊口,别在我身上浪费一分钱。”玫瑰又重复了一遍。
“礼物多少也要买一点的,哪怕是一块糖也是一片心意。”
“真的不要,有人会给我买礼物的,但是跟那些礼物比起来。你才是我今年得到的最好的礼物。”
“呵呵,时间长了也许你就会失望了。”我认为我说的绝对是实话。
“我没考虑那么多,我们谁能知道以后会怎么样。”
沉默,我们俩彼此都沉默了好几分钟。最后还是她打破了两个字不同的思绪。
“对了我刚才说,生日别人会给我礼物的,你怎么想的?”
“我只能替你高兴,因为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人想着你,除了我以外。”
“你真他妈的大度。也许这就是在你心中我和你媳妇的区别。”玫瑰的话说到我心里去了啦,但是我还得找理由把自己装点的体面一些。
“也别那样想,我给不了你、还不允许别人给吗?”
“实际我和那些人也是逢场作戏,实际还不是想糊弄两个儿钱儿,你应该懂吧?”
“我不是应该懂,而是非常懂。”我还想对她说,在这个世界上,带着面具生存的人不止她一个,但是我不能那样说,
“猪往前拱鸡往后刨,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存在的就是对的。”
“我这样也是对的?我是说我干我们这行的。”她笑嘻嘻的看着我。
“对,没有错。”
“那是你的看法,别人就不这样想了。”玫瑰并不看我,只是略微低着头,玩弄着手机。
“不要考虑别人怎么想,你要是那样想的话你就没有活路了,话又说回来了,他们考虑你的处境了吗?他们考虑你没有工作、没有土地、没有技术、一个寡妇带着一个男孩是怎么生存的吗?”
“我回老家的这几天,你就不要跟他们一起去歌厅拉。”
' “为……”还没有让我把话说完,她就用一根手指立在我嘴上。
“为什么?就是因为我不想让你和其他那几个女人来往。”我感觉玫瑰的霸道刚刚的显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