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孩子

1

当计划生育在1982年被定为我国的基本国策之后,就不停的在全国如火如荼的被进行着,许多的年轻男女为了躲避这个可怕的抓捕行动,跑的跑,躲的躲。娘家,亲戚家,山坡上都是藏身之处,唯独家里温暖的大暖床是万万不可待的地方,特别是夜晚降临的时候。

在四川省宜宾市的一个小县城里,对于一个快要临近产期的孕妇童晓芬来说,逃跑、躲避貌似不是她的爱好。记得在她生第一胎双胞胎的时候,临近产期的她仍然拖着厚重不方便的肚子,除了在家做些家务外,还要帮着做些地里的农活。

不知不觉已是秋天的最后一个月,除了要收一收剩下的玉米,花生等,还要为下一季做准备,比如,翻地,种各种冬菜。一大早,婆婆和公公在鸡还未叫的时候,身影就已出现在了房子对面的地里,地里已经被翻了一大截。大小不一的,黄的,灰白的,形状各异的红薯被垒成一个小山丘。

婆婆和公公大概都在五十岁左右的样子,身体非常硬朗。寒冬腊月不用穿袜子和鞋子,光着脚丫在湿漉漉的地上走着也感觉不到一丝寒冷。在这个奇怪的地方,如果在寒冷的冬天看见七八十岁的老人光着脚丫在黄土地里埋头苦干,人们也不足为奇,因为这就是这个村子的一种风气——长寿、硬朗、辛勤。

丈夫在公公婆婆起床后不久,也换上了昨天上坡干活时穿的那套装备。那双鞋子在脚大拇指和脚后跟周围都破了好几个洞,看得出是一双做农活专用鞋。丈夫扒了扒昨天做农活时残留在鞋里的黄泥巴,经过他熟练的一揉一抖下,拇指大小的泥巴熙熙攘攘的从鞋子里滚了出来,然后赤脚穿上这双用泥巴包装的天然胶鞋,拿上锄头就朝房子后面的自家地走去了。

童晓芬也起床了,跟在后面的还有一对可爱的双胞胎女儿,已有两岁的样子,异口同声的吵着嚷着:“妈妈,我饿了”。

厨房灶薨上锅里是干净的,显然昨晚吃饭的碗筷已被婆婆洗了,要不然她今早做饭前,还要洗碗,因为对于一个即将临产的孕妇来说,这无疑是一个麻烦的活儿。她蹑手蹑脚来到柴火旁,抹去板凳上的木屑,找了一个适合她的姿势坐了下来,以便能顺利的抓到一把麦子草。“嚓…”,火柴摩擦的声音重复的响着。一会儿,麦子草就被点燃了,立马放进灶薨里。

厨房偏左上方有一个后门,门口放着一口水缸,童晓芬从那口水缸里舀了一瓢水,吃力的向锅的方向走来。突然脚下一滑,顺势倒在地上,“啊…”,这么一撞,肚子里的孩子好像有点迫不及待想来到这个世界呼吸新鲜空气似的,肚子立马就痛了起来。此时童晓芬手瓢里水洒满一地,身上也被淋湿一些。疼痛感逐渐加剧,童晓芬一手扶着肚子,一手趴在地上,吃力的爬到柴火旁的板凳上。以她上一次的经验加上预产期的快要到来,她断定这是要生了的征兆。

因为妻子临近产期,丈夫何兵最近上坡做活儿一向都走得不远,害怕妻子童晓芬有什么事,好立马赶回去。疼痛难忍的童晓芬趴在凳子上痛苦的呻吟着,希望丈夫能听见她的求救。干得正起劲儿的何兵隐约听见哀叫声,心里想“怎么像晓芬的声音”,再近一点,原来真是,慌得他立马从坡地里赶了回来。回到家的何兵看见童晓芬左手按着肚子,右手依靠着板凳无力的哀叫,立马小心翼翼的把童晓芬抱了起来。何兵刚出门,只听见在厕所旁传来了急急忙忙的呼喊声,“何兵,何兵,快带你媳妇到别处躲去,我听小道说计划生育的今晚要来抓人,可凶了。”,这是何兵伯娘的声音。何兵和童晓芬一听见伯娘这么一说,一下子蒙了。“心想。大白天的,上哪去多,晓芬肚子疼着呢”。“这可怎么办,怎么办”,“对,妈他们还在地里,得把他们叫回来”。慌了神儿的何兵语急得无伦次的催着他伯娘帮忙着把地里的俩老给叫回来。

2

此时两个老人在地里是干劲儿十足,一点也不像五十岁的人。“庆生,快快快…回家去……”,心急的伯娘累得话也说不清。“啥事啊?晓芬要生了?”。“差差不多了…”。何庆生见何兵他伯娘累得话都说不出来,也没多问,随后俩老扔下手中的锄头就往回赶。

何兵的父亲是他爷爷第一个妻子生下的儿子,取名为何庆生,何兵的伯伯是他爷爷第二个妻子生的,当时在何兵爷爷那个年代,他的爷爷还是一个地主。而何兵是他爸单传的儿子,何兵占老七,上面有七个姐姐,但是存活的只有她五姐,但是后来父母亲又领养了一个无父无母的姐姐,排行在五姐下面。何兵的母亲张桂英在十七岁就嫁给了他父亲。

不过一会儿,利索的俩老就赶了回来,急忙问“怎么了,出了啥事?”“今晚计划生育的人要来抓人。”何兵伯娘回答道。“你怎么不结巴了”何庆生问。“我刚不是着急吗”何兵伯娘道。“晓芬快要生了”何兵焦急的说到。何庆生挠了挠脑门儿,想了想说:“何兵,你带着晓芬到仓水沟你三姨家(同是姓何)哪儿躲去,你三姨妈对接生这件事又熟悉,在那儿生也比较安全”。说罢,何兵简单收拾了要用的东西扶着童晓芬就开始走。

路上童晓芬的肚子一阵痛一阵不痛的,还挺着个大肚子,速度像蜗牛一样。何兵心想从他们家到仓水沟二舅妈家,用他的速度走大路的话都要走差不多三个小时,现在妻子这个样子,天黑前能走到算是不错的了。

天上挂着刚起床不就的懒洋洋的太阳,一片乌云遮住了半边,微风拂过,倒也是有些凉快。

痛苦的是童晓芬,挺着个大肚子不说,肚子还时不时的作痛,再加上早上连早饭都没吃,疼痛早就消耗了大半体力。一边走着,一边痛着,眼睛冒花的童晓芬幻想着要是在路上能遇上一辆拖拉机就好了,捎他俩一段路也好啊。

就这样,何兵牵着妻子,走啊走,两步一走,三步一歇的走了不知道多久,反正俩人都感觉快走了一个世纪。虽然天上挂的太阳是软绵绵的,但走起路来,全身的温度上升得挺快。童晓芬已经实在走不动了,嘴唇干得泛起了一层白皮,一滴一滴的汗珠从童晓芬的脸颊上不停的滑下来,再加上肚子一阵一阵的痛,童晓芬的体力已经被完全耗尽。她用力发出最后一口气,说道:“我实在走不动了,再歇息会儿”。随着就一下子侧倒在了大泥路边的地墙上,把她那沉重的身体使劲压在地墙上,好像找到了可以撬动地球的支点。无奈的何兵也在路边找了个可以放下他屁股的石头坐下,拿出刚买不久的新表,看了看,原来他们已经走了快两个小时的路,现在已经是快要两点了,可这路程还不到三分之一啊,眼看媳妇儿已经快要支持不住了,这可要怎么办啊。

旁边的童晓芬痛苦的叫着:“何兵,我好痛,这肚子痛的越来越勤了,我觉着怕是要生了。”何兵一听这话,急的从石头上站了起来,被他坐过的石头也跟着他屁股滚了下来。看着童晓芬奄奄一息的神态,心里着急得不得了,何兵不停的在大泥路上转悠着圈,想着:“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此时正在闭目养神的童晓芬听到远方传来“砰砰砰”的声音。“这不是拖拉机发出的响声吗,不不不,我一定是出现幻觉了”。“快看,对面来了一辆拖拉机”。何兵大声喊道。“真是上帝保佑”。童晓芬想着。

何兵希望拖拉机快一点离他们近点。略显笨重的拖拉机终于走近了何兵,何兵兴奋的跑到路中间使劲儿的向司机招手,“师傅,停一下车,停一下车”。嘈杂的“砰砰砰”声音让人感觉整耳欲聋,但是司机似乎也意会到了何兵的话,立马踩住刹车停在了离何兵夫妻俩不远的地方。何兵看见拖拉机师傅刹住了车,把腿就跑到司机面前说:“大哥,能否行个方便不,我们夫妻俩是仓水沟的,本想着会娘家住两天,没想到在回家得半路上我媳妇儿就开始肚子痛起来,实在走不动了。”司机向痛得奄奄一息的童晓芬看了看,转过头沉默了一下,说:“好,我也是去哪个方向,但是我只送你们到大岔路哪儿,剩下的路你们自己走”。说着,何兵就把童晓芬抱上了拖拉机后面的斗篷里,因为是路大部分是泥巴,昨晚又刚下过雨,路已经被人碾压的明显的高低不平,所以何兵两夫妻坐在后面要是不用力抓紧,可能会直接被甩到地上。

虽然拖拉机比不上现在的越野跑车,烂泥巴路也赶不上高速通道,但是比起何兵和痛苦的童晓芬来说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已是近三点,大岔路到了,何兵在拖拉机司机的帮助下,把童晓芬抱了下来,与司机道谢分别之后,何兵夫妻俩又开始了蜗牛步行。不过这儿离她三姨家只有半个多小时的路程了,何兵兴奋的对童晓芬说:“媳妇儿,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童晓芬在哪儿痛得已是说不出话来,好像是因为拖拉机的颠簸让肚子里的娃娃更加迫不及待了。

童晓芬是一个耐痛的人,咬着牙,用祈求的语气对何兵说:“我真的走不动了,要不你把我抱到一个有草丛的地方,我在这儿等你,你跑去三姨妈家叫三姨来,行不?”。看着媳妇那么痛苦,何兵一下子脑袋蒙了,一些列问在脑袋里转悠着,难道真的要媳妇在这野外生孩子吗?……突然童晓芬实在忍不住就叫了一声出来,何兵瞬时被这叫声惊醒了,是的,媳妇快要生了,要生了,他把媳妇摞了个位置,撒腿就朝三姨家方向去了,那速度能赶得上刘翔了。

何兵只用二十多分钟的时间就跑到了三姨家,但是家里没人,急的何兵到处乱喊:“三姨,三姨,何庆艳......”过了几分钟,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听见三姨在对面的一座山微弱的回答:“哎,谁喊我?”何兵听到回应,连忙回答道:“三姨,是我,何兵,你快回来,有急事儿,十万火急。”约莫过了几分钟,何兵还不见三姨身影,自己就摸索着声音的方向找了去,没想到走到半路就碰见了三姨,何兵高兴得拉着三姨就跑,忘了说是啥事了。何庆艳:“慢点,我这把老骨头禁不住你这样拽,到底啥事儿这样急。”何兵才一下子想了起来说:“我我我媳妇要生了,现在她一个人在大岔路,痛得不行,所以三姨,快点!何庆艳听了之后也急了,忙说,你快跑回去看晓芬怎么样了,我拿一些东西随后就来。”何兵听了他三姨的话就飞快的往回跑,何庆艳连忙回家拿一把剪刀,一盒火柴,一些自己平时洗干净放着没用的布条,往大岔路跑去了。

何兵回来的时候,看见童晓芬已经痛得大汗淋漓,嘴唇干裂得发白,脸色一点都不红润,周围的一些杂草也被童晓芬扯得干干净净,手上沾满了稀泥,何兵焦急的心疼死了,想着三姨还不快来,何兵看看时间,已是四点过了,何兵没办法,只知道说,在熬一会儿,三姨马上来了。“啊…何兵,我痛”,童晓芬一把抓着何兵的手腕,抓出了几条红血印。就这样估摸着持续了十多分钟,何兵终于看见了三姨肥胖的身躯出现在不远处,何庆燕人不高,身体微胖,但小跑起来,还是显得麻利。

“羊水多久破的?”,何庆燕问道。童晓芬喘息着说:“有几分钟了”。何庆艳说:“快把晓芬后背稍微垫高点。”然后拿了一件衣服盖住了童晓芬下身。“使劲儿”何庆艳对童晓芬说。“啊.....”“啊...”。“对,就是这样,继续”。何兵心急的不知到该做什么。何庆艳说:“把剪刀用火烧好,婴儿衣服,布条摆好”。“哦,好”。何兵急急忙忙的回答道。“啊....”,童晓芬再一次猛烈的喊叫。“看到头发了,再加把力”,何庆艳兴奋的说。何庆艳赶紧用一只手按住童晓芬的会阴,防止孩子一下生出来时童晓芬的会阴大撕裂,这体现了一个老手的经验。“唔....啊...”,童晓芬青筋暴露,满脸憋的通红,旁边树林里的鸟儿吓得飞向了远方。“对对对..就是这样,咋们继续来”。在何庆艳的引导下,一次又一次,童晓芬使劲最后一口气把孩子挤了出来,何庆艳立马擦了孩子嘴里的分泌物,见孩子没哭声,立马提起双脚倒立,然后在脚底拍了两下,只听一声“哇.....”,孩子叫了,松了一口气,急忙说对何兵说,是个女儿,何兵一听,刚刚的兴奋劲儿立马减了大半,童晓芬难过的把头別了一下。看了看大概只有四斤多的孩子。

何庆艳把脐带剪了,拿着自己刚带来的小布条擦了擦孩子身上的血迹,然后把孩子包裹好,看了看时间,已是快要接近五点了。何庆艳引导着童晓芬把胎盘生了下来,用剩下的布条堵住童晓芬的阴道来止血,这时的童晓芬已经精疲力尽,何况早上还没吃一点东西,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

3

何庆艳和何兵为了躲避“逮捕”,就暂时躲到了何庆艳家。

第二天,何兵听家里人带信儿来说“抓捕队”在昨晚来家里搜寻了一番后没发现他们的人影儿,就回去了。在晌午时,何兵找了一辆拖拉机,童晓芬抱着那个瘦弱的女婴,一家三口坐在拖拉机上摇摇晃晃走上了回家的路

何庆生和张桂英知道他们夫妇要回来,时不时的向门口焦急的张望着。“来了,来了,来了”。张桂英兴奋的喊到。不一会儿,何兵扶着童晓芬下了车,张桂英急忙接住孩子:“来让我抱抱我孙子”。“妈,是孙女儿”。何兵懒散的回答道。在一旁一直开心得合不拢嘴的何庆生一听这话,笑容马上收了回去,沉默了一会儿,背着双手就向屋里走去。张桂英对于这个新来的小家伙还是表示出喜爱的笑容,虽然在她心里也是非常想抱个孙子,也可能知道作为一个女的不容易。

回到家后,这个家里的气氛并没有因为这个女婴的到来儿变得喜庆,在何庆生眼里,这或许就是一个“孽障”,因为是她夺去了他孙子的地位,所以不管这个女婴哭了还是笑了,他脸上僵硬的表情都没有一丝变化。

过了两天,在童晓芬,何兵一家人都以为可以过风平浪静的生活后,始料未及的是“抓捕大队”又席卷重来,具体内幕的穿针引线者不知道是谁。只见何兵伯娘又跑来气吁吁的说:“何兵,快叫晓芬今晚带着孩子出去躲躲”。经过再三商量,何兵夫妇决定回娘家去避避风头。

童晓芬的娘家离何兵家估摸着有三里的路程,中午出门儿的童晓芬和何兵到达目的地黄沙坝已是接近傍晚。

童晓芬家里还有一个二妹,最近正在准备着招女婿的事儿;三妹和小妹出去闯荡去了,还有一个高中毕业刚找着工作的弟弟。家里的父母看见女儿来了是无比的高兴,把好吃的都赶紧拿出来给这个受了“颠簸”女儿吃,父母一听说童晓芬生的还是个闺女,双眼也忍不住走了一下神,这种眼神里透露的不是嫌弃,也不是责怪,而是爱,害怕女儿在夫家抬不起头来。

第二天早上,一大早童晓芬还没起床,母亲就把一碗热腾腾的糖鸡蛋端到了童晓芬的床前,童晓芬一下感觉到了亲情的温暖,这几天心里结下的冰块都被这碗糖鸡蛋给暖化了。在童晓芬分还在享受着这份温暖的时候,母亲李流芳终于张嘴说出了昨晚和老伴儿的打算:“咱们把这个孩子送给别人养吧,反正现在计划生育也抓得紧,咋们缓一缓,过个一两年生个胖儿子,你说好不好?”。童晓芬一听这话,立马停住了筷子。母亲又说:“要不你待会和何兵商量商量”。这时何兵进来了,问:“妈,你们两说什么呢?”。“没说什么,就是喊晓芬注意好身体”。李流芳说完起身就朝门外走了出去。“妈给你说什么?”何兵小声问道,生怕丈母娘听到。“妈说...妈说....”。“妈说什么呀?”何兵不耐烦的问道。“妈说要不把这个孩子送给别人养”。童晓芬用一种忧郁的眼神望着何兵。何兵停闷了就走出了房里,什么话也没有留下。

第二天,何兵突然跑来给童晓芬说:“你昨天说的话我都考虑了,我想回去问问爸妈的意见”。童晓芬瞬时不知到该说什么,只是“嗯”了一下。吃完早饭,何兵独自一人火急火燎的赶回家,把这个想法告诉给了两老,想不到的是何庆生居然只思考了一分钟不到,就说:“可以”。不知道他是多讨厌这个刚出世就赶上计划生育的孙女!张桂英看丈夫答应的这么豪爽,也没说什么,因为她知道凡是他丈夫决定的事她就很难改变。“那么送给谁?”何兵又问。“这个你回去问问你老丈人有没有人选”,何庆生说到。何兵听他爸这么一说,又没多说什么,因为他知道,他父亲想要的是孙子不是孙女。何兵又赶回了丈母娘家,把父亲说的话都传达给了丈母娘。李流芳其实就等何兵带回来这句话了,因为在前晚她早就和老伴儿物色好了人选,就说:“金湾有一家人叫何少卿,有一个儿子,但是一直想要一个女儿,最近就是计划生育不敢生,而且也没怀上,要不看看他要不要?”。

金湾是处于何兵家和他丈母娘家的中间一个右歪脖子方向,走路大概要走三个小时。说着,何兵就起身去金湾找何少卿,想着反正都姓何,还是我何家人。来到何少卿家,正碰上何少卿从地里回来,何兵就把具体情况说了说,何少卿就说:“可是前两个月我刚领养了一个两岁大的女娃,恐怕......不好意思”。

晚上李流芳和童晓芬正在听着何兵带回来的结果,心里不免有些失落,李流芳的老伴儿童光突然喊:“那谁,快出来,你看谁来了”。童贵是从黄沙坝搬去云南的一个童氏家族,辈分比童光小一辈,但是他们的年龄相差只有几岁,而童光常年以赶马车为差事,也时常串门儿。童贵一进门就发现多了一个人,不认识,疑惑的看了看童光,童光连忙介绍:“这是我大姑爷”。童贵“哦”了一声并礼貌性的对何兵笑了一笑,随后童光就和童贵独自到一间屋叙旧去了。

童贵奇怪何兵夫妇为什么会在童光家做月子,就问了童光:“光叔,晓芬妹子会在你这坐月子,是出什么事了吗?” “唉,没办法,都是计划生育”,童光摇着头回道。童贵似乎明白了些什么,说:“哦” 。“不满你说,我和她妈商量了一下,想想反正都是女娃娃,计划生育又抓得紧,干脆叫人抱去了喂养,可是现在找不合适到的人”。 “这样啊.....要不我给你问问我们云南那边有没有人要”。“就是啊,我怎么把你给忘了,这注意好,你帮我留心一下,时间越快越好”。“好的,光叔”。“那就麻烦你了童贵”。后来童光叫李流芳做了饭,童贵吃了后便赶着马车回云南去了,童贵走后,童光给李流芳讲了他和童贵的谈话,李流芳很是高兴,感觉孙女儿又有了新的希望。

童光家和童贵家虽然是两个省,但是彼此是处于边界地带,所以路程也没那么遥远。童贵赶着马车回到家已是接近傍晚,九月的白天不比七八月时候那样长。童贵家里有一个接近七十的老母,因为长年生病,几乎都是在床上度过,他的母亲只生了他一个。童贵的妻子叫杨玉莲,为他生了九个子女,五个女儿,四个儿子。六女儿在九岁的时候出夭折了,现在只剩下四儿四女,小的女儿也已有六岁。

童贵吃完饭后没把童光拜托他的事儿忘记,就和妻子商量了一下,他们很默契的都有一个人选,但是两夫妻经过讨论,都觉得那家人户心胸太狭隘,他家几个子女都被他拳打脚踢医治无效而死,童贵夫妇觉得不行,就放弃了那个人选,但是思来想去也没有其他人选,虽然现在国家已经实行了包产到户,只要劳动,挨饿已基本不是问题,但是要多养一个娃娃日子还是过得紧吧,大多人还是不愿意。童贵那天晚上思来想去,就对杨玉莲说,要不我们养,虽然儿女多,但是他们大多都已长大,多一个也无所谓;杨玉莲听童贵这样说,她一点也不吃惊,童贵虽然赶马车很少在家,但是他的热心肠是出了名儿的,善良着呢,而且她也觉得如果那个孩子被别人家养了去,日子不好过可怎么办,所以便同意了丈夫的想法。

第二天,童贵就赶着马车来到了童光家,并且向童光说了他们的想法,童光一家很是吃惊,但是何兵夫妇听童光说了相信童贵的为人后,双方也就达成了一致。

在这个女婴出生的第六天,她还没有名字,她就离开了亲生父母,而且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一个陌生的男子给带走了,她也不知道未来有着怎样的命运在等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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