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一个孤儿,怀有一份寻找身世的执念,是他坚持在这世间孤独前行的动力。段干所有的同伴都是孤儿,小至四五岁,年龄最长的也不超过十岁。烽烟四起,乱世之中,家破人亡的孤儿,露宿街头的乞儿… 都是这四分大陆最隐秘的赏金猎人组织XX所猎捕的对象。负责看管训练他们的男人叫X,有鹰隼般的眼眸,脸上有一道从额头划过右眼的疤痕,身材精瘦。要培养最优秀的刺客,训练艰苦残忍,每天都有小孩死去,也时常有新的孩子被带来。段干在头两年里没有说过一句话,别人都以为他是哑巴。而人性本恶,这是段干最早的领悟。被带到这里的孩子,一定是早已被神遗忘,这里是地狱,是人性邪恶的温室。段干明白,每个活下去的人,都有一份比别人更强的执念。他也有一个秘密,这个秘密像一只困在牢笼之中的野兽即将挣脱桎梏,撕碎他的灵魂。段干知道自己生得很美,继承了他那让人厌弃的母亲的外貌。段干记得一切,母亲的老仆荷衣婆婆可怜他年纪尚小,就被遗弃,悄悄将他带在身边。手里拿着糖葫芦的小小少年,安静的站在集市口,一直从早上等到深夜疲倦地睡着在地上。荷衣不理解天下竟然有这样的母亲,忍心将孩子这样丢弃。段小楼,以美貌而名振整个东境大陆的段氏二小姐,却未婚有孕产下一子,被家人赶出家门,流落风尘。段干被扔在集市口的那天,段小楼也失踪了,再也没人见过她。荷衣是醉尘楼给花魁段小楼使唤打杂的老仆,段小楼刚来段尘楼那一年,段干还是襁褓中的婴儿,荷衣一手带大了这孩子,打自心底喜欢疼惜这个孩子,而段家的恩恩怨怨,也不是她一个普通妇人能干系其中的。深夜,喧嚣过后的清冷集市,手中紧紧握着一串糖葫芦的孩子,蜷缩着因为寒冷而颤抖的身子,抱膝坐在集市口的断桥边。临虞是东境王朝北部的繁华城镇,出了临虞城,不过一天脚程,就到北境。临虞城寒冬的夜晚,是没有人出行的。卷缩在断桥下的孩子嘴唇青紫,面色苍白,瘦小的身子倚靠在桥壁上一动不动,反复是睡着了。荷衣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在弥留之际。荷衣唤不醒他,心里十分着急。荷衣伸出手指探到他已经没有鼻息,心中一滞,大为悲痛。“小六儿,快醒醒啊,婆婆带你回家。小六儿”段小楼没有给自己的孩子取名字,小六儿是他的乳名,也是荷衣因为这孩子出生在六月,就一直这么叫他。荷衣抱起孩子,看着他紧闭的眉眼,长而浓密的睫毛被已经干涸的泪水凝结成束,原本白俊可爱的脸蛋,此时已经没有一色血色,痛心不已,暗自决心,不管怎样一定要救他。一路上,久远的回忆涌上荷衣的心头,遥远的风与沙,都回不去了。
一路上孩子安静的躺在荷衣臂弯,荷衣还记得,天时地利,都影响一个术师引缚魂决的效力。荷衣拿出了一自己一直贴身所藏的的玉坠,莹润的玉质通身透出淡淡紫光。荷衣看着玉坠的神情有些失神,泛起一股不经意而起的温柔深色。出了临虞城,走到西郊的一处祠堂。祠堂内异光显现,片刻又归于沉寂。孩子的脸色慢慢回转,小小的身躯重新舒展,胸膛有了起伏。荷衣松了一口气,心里暗叹,还好有用,也许这孩子命不该绝。然而魂玉却消失了,荷衣心想,魂玉是师兄送的,但想必那么善良师兄一定不会怪我用来救人。荷衣脸上再次浮现那不自知的温柔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