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当我把这一次的行动计划完完本本地告诉夏洛特小姐后,她出奇地没有立刻答话,而是仰起脸看着我。
“路易斯先生,您不担心那个占卜的结果吗?”
我摇摇头,“可是您也说过,您对占卜并不是特别擅长啊?我觉得,除非对方也有个实力强劲的巫师或是什么,不然以您的技术,应该不会失败。再说了,明晚就是本月的最后一天,我们可以过了十二点再出发,那不就是下个月了么?”
还没等她回答,趴在沙发背上一直睡觉的怪猫突然吃吃地笑了起来。“命运就是命运,凡人啊!你根本不知道要改变命运,需要多大的牺牲。不是吗,夏洛特大人?”
坐在对面,一直保持着优雅姿势正在喝茶的玛丽安小姐闻言直起了身体,饶有兴趣地问道:“雪球,你对我们的主人这么熟悉,什么时候给我讲讲她的老底儿?”
“我也想听呢!”亚历珊德拉也孩子气地插话进来。
“啊哈,我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再说了,你们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交换给我,我可不是白白给人讲故事的。”它打了个呵欠,又缩成了一团。
夏洛特小姐露出一副哭笑不得的神情,“好了,你们,不要这么八卦无聊好吗?路易斯先生,明晚我会准时给您的行动保驾护航的,玛丽安小姐,我希望您也来帮忙好吗?”
“我?!我能做什么?你又不让我伤人——”
夏洛特小姐打断了她的抱怨,“您在旁边一路跟着,我知道没人能发现您,而且您在晚上的视力很好,如果您提前发现了什么,至少可以发出点什么警告。”
“嗯~”玛丽安从鼻孔里发出了不屑的声音,“什么时候我沦落到给这些凡人当保镖了?”
“谁让您没事非要到这里来?而且,我现在想让您走您又不走。”
“哦,那个啊,”玛丽安的声音立刻软了下来,“我考虑再三,还是在您身边,对我而言,更加安全一些……”
“所以到底你是在躲避什么人?您迄今也不肯告诉我。”夏洛特小姐身子微微前探,露出一副好奇的神色。
“哦,那个,我……”她一下子闪烁其词起来。然后夏洛特小姐突然看向我:“路易斯先生,下来我们这些女士们的话题,您要不要——”
“哦,好的,我这就走。明晚十二点,您可别忘了。”我赶紧站起身来,“不过,这只猫应该不算女士吧?”
“哈,它也不算男士,它是只阉猫。”
黑猫抬起头,愤怒地发出了喵呜的叫声。在它的抗议声中,我带上门,下楼回家了。
第二天午后,我去了蒙塔古先生那里。雅各布一家人都做好了晚上出境的准备。我交代给他们一些注意事项,然后告诉他们,我会在十二点左右接他们出发。
“我要不要带上什么防身的东西?”雅各布先生问我。
“啊,应该不用。不过您带上也好,以防万一。”
他推了推眼镜,“那行,我和我家人等着您,路易斯先生。”
下午的时间似乎变得好慢,我终于等到天黑的时候,不由地放松了一些。我没回起居室,就一直在面包店里等着——坐在黑暗处,看着橱窗外的马路。
街上的行人迅速少了下去,我听着腕表秒针那细碎的嚓嚓声,看着巡逻队两次经过我的店门前。差不多了!
我轻轻打开店门,走了出来。街上的路灯似乎一下子暗了不少,不知是我的错觉,还是那位神奇朋友的帮助呢?
我快步向蒙塔古先生家走去,一路上悄然无人。然而我总能感觉到什么人似乎在盯着我,在黑夜之中,我似乎看见什么阴影一闪而过。
大约是那位夜魅女士?我猜测着,带着比往常要忐忑得多的情绪,轻轻敲响了蒙塔古先生的家门。
门后传来了轻轻的咔哒声,很快开了一条缝,然后雅各布先生第一个走了出来。
“晚上好。”他压着声音说道。
我没有问好,略显无礼地答道:“出发。”
一家人鱼贯而出,紧紧跟在我身后。我按照事先摸清的路线,带着他们穿街绕巷,果然一路连德国人的影子都没看到。
最后我们在镇南两家之间的狭窄小道停了下来。我示意大家都蹲下,躲在篱笆的黑影之中。
“不要发出声音。”我低低地警告他们,“等巡逻队过去。”
时间又一次变得缓慢无比。我从没感觉等待要这么久,不过最终,当德国人的声音也消失之后,我们再次行动起来。
他们跟着我穿过田野,越过矮树篱,绕过干草垛。最后,我又一次来到了边境线附近。
雅各布先生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路易斯先生,那儿有岗楼和探照灯!”他尽可能压低声音,但是还是掩饰不住紧张。
“没错,还有巡逻队和狗呢——不用害怕,紧紧跟着我,拽着我的衣服就好。”
每次我走到这里,巡逻队就会快速通过,而探照灯的照射也会变得缓慢和规律起来。我知道这是我朋友的魔法所致,这些可怜的德国佬对此一无所知,只觉得是自己想这样做。
当巡逻队走远,探照灯也随之打向远处时,我立刻站起身来。“跟上我,一起跑!”
他们夫妻俩立刻一人抱起一个孩子,跟着我朝两个岗楼之间的黑暗跑去。我知道他们一时半会儿不会把灯打回来,也不会有人注意到这里的动静,甚至月光不会有——厚厚的乌云让整个天空黯然无光。
我们一路狂奔,跑过了这二百多米的危险区域,终于跑到了铁丝网划分的国境线边。我让他们赶紧藏到那处矮树丛后,然后我冲着对面学起了蟋蟀叫声。
烟头的红火点亮了起来,又黯淡下去,如是再三。显然我的朋友们已经做好了接应准备。
我掏出剪线钳,咔哒咔哒地剪开了铁丝网。雅各布先生听见上面挂着的罐头盒一阵叮当作响,不禁害怕地问道:“不会有事么?”
“放心,他们听不见这里。”
终于,在我和对面朋友的共同努力下,两边的阻碍全都打开了。
“快过来!”压低的声音传了过来。我拍拍雅各布先生的肩膀,“该走了。”
他让太太和孩子走在前面。在他要跨过去时,他突然回头,对我说道:“谢谢您,路易斯先生,您是我的恩人。”
“快走吧,总有一天,我们还能见面。”
等他们的响动彻底消失,我又看准个空档,原路返回。直到我回到家里,一切全都平安无事。
嗨!看来这次到底还是成功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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