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11-17

7”12.18,一个非常普通的日子,但是对小女孩乐乐来说却不一样。今天,她就要离开这个异世界了。

她穿越时光隧道,遇到了空间虫洞,导致没能到达指定地点。醒来时落在冷硬的地面,抬眼是一片浩瀚苍茫,大漠尘烟,遥望是连绵的城池,大军压境,破城不过刹那之间。乐乐震惊之余,思忖自己大抵到了哪个时代的古战场,她蹑手蹑脚地走上前去,辨清猎猎风中那一面染了血的猩红旗帜上,正是一个信笔挥毫写就的“温”。

那个温字的写法很眼熟,乐乐想了又想,那不正是自己男友的字吗!

她还在看着那字愣神,突然感到脚上有被什么湿黏黏的东西抓住了。被身后的人一巴掌拍进土里,骂道:“你这个蠢货tm是不是想把温家人招过来!”。乐乐冷不丁被吓了一大跳还要被骂,当时就觉得特别委屈,一口咬了上去。

那人被咬到手,也是一惊,喃喃道:老子长这么大,还从来没人敢咬我,怎么,你不认识这身宮衣?”听他这么说,似乎挺一本正经不像骗人,乐乐冷静下来,仔细打量他那身衣服,材质的确不简单,只是胸口刺绣的纹样被血迹糊住了,看不出个所以然。

“所以,您哪位?”乐乐礼貌性地问道。

“你真傻是假傻!”那人又敲他脑壳一下,乐乐吃痛,呻吟了一声,又听那人不乏自豪地说了一句,“土鳖,飞鱼服都不认识,老子是锦衣卫!”

乐乐从没见过锦衣卫,她好奇得不得了,一直缠着那人,那人被她弄烦了,直接一掌下去把她拍晕了。

乐乐醒来时已经是晚上了。屋内微弱的烛光随风摇曳,似乎下一秒就会被风吹灭。窗子没被关紧,夜晚的风带着些渗骨的凉意,乐乐不禁把身上的被子裹紧了些。她搓了搓手,穿着自己满是泥污的鞋下了床,刚到窗边想把窗合紧,就有一支箭朝自己飞来。乐乐一时间无法反应,只能眼睁睁看着箭飞射而来。

骤然间冷光闪过,箭被挑飞。乐乐转头看向门口,来人一身破烂黑衣,身形修长,因为逆着光反而看不清容貌。

“你是从哪冒出来的小姑娘,怎么在这里?”他声音似一阵夏日和风,徐徐拂过耳畔带着一丝清清凉凉的快意,桃花眼弯成两道月牙儿,眼尾顺着一点摇曳的烛光延伸出去。

“阿。”乐乐一愣,着实被这人勾魂一般的音色所吸引,但她很快回过神来,想着自己如今可能身陷囹圄,那个自称是锦衣卫的人不见了踪影,却又莫名冒出个衣衫褴褛的帅哥来,让她一时有些应接不暇。

“你,你又是谁?先自报家门!”乐乐不知哪里来的底气,大概是与生俱来,她右手叉在腰上,扬起下颌不卑不亢地质问道。那人方才救了我,应该不会对我不利。她心里暗暗盘算着,左手把从家里随身携带的美工刀悄悄掏出了口袋 。

“我?”那人轻轻笑了声,“你管我是谁,你现在不是应该更想弄清楚,这是哪里?”

这人说着,边一步步逼上前来,乐乐赶忙后撤了几步,与他保持安全距离,紧握美工刀的手渗出些许汗水。

“那,那你告诉我,这是哪里?”她战战兢兢道。

那人嘴角扬起一个轻佻的弧度,“夷陵。”他说。

“在下夷陵镇抚司,魏无羡是也。”

魏无羡?自己莫不是穿书了?!乐乐还在惊楞中,那人已将窗关上,拔起插在木质地板中的箭辨别起来。

魏无羡用手拂过箭杆,看着上面的太阳纹,眉头皱了皱,啧了一声轻声道:“温家啊……”

乐乐回神:“温什么?温家?真有温若寒金光善?”

魏无羡拿着箭的手颤了一下,他收了心里那堆疑问,另一手却伸向自己的短剑,像平常一样无所谓地问:“嗯?你还知道温若寒?”

即便乐乐本人再迟钝也察觉出不对劲了,小心翼翼的说:“知道他......很奇怪吗?”

魏无羡笑出声说:“不奇怪。”

对于一个突然出现在战场上、浑身干净无比还知道咬人的小女孩,和知道温若寒相比,前者才是更奇怪的吧。

乐乐又往角落里凑了凑,魏无羡似乎对她颇感兴趣,问道:“你还知道谁?”

乐乐:“......江澄?”乐乐心想这个答案总没有危险吧,没想到魏无羡一听脸色就变了。

魏无羡:“呵,小小年纪敢直呼天子真名,当真是罪无可赦。来人,给我拖到牢里去。”

他一声令下,便有几名卫兵冲了进来,乐乐丈量了一下她们的佩剑,就小心翼翼地把美工刀又塞回口袋里,她如今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任由两个彪型大汉把她架起来,像拖一麻袋土豆一样拖了出去。她怎么会知道江澄是天子呢?小说里不是这样写的呀!

锦衣卫的大牢她早有耳闻,据说这举国上下再硬的骨头都熬不过镇抚司里流水的刑具,想到这儿她不由打了个寒颤。魏无羡不会要审问她,那她一个根本不了解这个时代的苦逼穿越者要怎么圆?

然而情况似乎并没有她想象得那么遭,他只是又像被扔一麻袋土豆一样扔进牢房里,摔了个嘴啃泥。乐乐揉着被两个壮汉捏疼的肩膀,努力适应牢房里混合着土腥的霉味儿,这牢房里不止她一人,几个年纪轻些的囚犯围着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儿,似乎正一筹莫展。那老头儿半倚着墙面,气息奄奄,像是害了什么病。乐乐想自己如今这样的境况,不知什么时候才能从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出去,是应该跟牢狱里的同僚们搞好关系,于是他凑上前去,关切地问:“这位老先生怎么啦?”

为首的年轻人叹了口气,道:“造孽啊,前些日子得了风寒,这照不见阳光的牢房里拖上几日,竟开始咯血,可不是得了痨病了,我们这一个房间的人,都得跟着遭殃。”

痨病?那不就是肺结核嘛。乐乐灵机一动,亏得他跟着自己的江湖郎中父亲学过一点中医,这下可派上用场了。

她道:“大家先别急,容我给这老人家把把脉。”

虽然给老伯把了脉,但一来牢中物资不足,二来乐乐医术不精,老伯还是死了。乐乐窝在墙角,看着老伯的尸体被守卫无情地拖走,泪水也不由自主地流下来。她好想念家中温暖舒适的大床,想念手机,想念自己还没来得及拆封的一大箱零食。乐乐想累了,也哭累了,不知不觉又睡着了。

她是被守卫抬醒的。之前被勒的手臂还在发疼,现在又来了这么一遭,乐乐觉得自己的手简直可以废了。

她被拖到一个金碧辉煌的地方,再定睛一看,这分明就是电视剧里的皇宫模样。乐乐咽了咽口水,看着周围金雕的摆件感慨万千——没想到死前我还能见到这么多黄金,也是值了。此时已是深夜,守卫把她绑到了一个凳子上,乐乐并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再然后,他看到一个身着黄袍的人朝自己缓缓走来,那人腰上挂着的铃铛随着他的走动发出闷闷的叮铃声。乐乐顿时两眼放光——这不就是江澄嘛!她想喊“老公”,却被江澄的眼神震慑得不敢出声,只得低着头偷瞄他。

江澄打量了她一阵,朝身边的侍卫说:“去,把国师喊醒。”

乐乐这次学聪明了,没有乱说话。不过多久国师就到了,乐乐瞅着那张帅的惨绝人寰的脸不由得荡漾起来,心想这白衣飘飘的,不会是蓝曦臣吧。两人一齐来到乐乐面前,颇有种屠夫下刀前打量猪崽子哪里下刀比较好的感觉。

虽然乐乐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还是很激动的,但是这个时候小命重要。这时候乐乐听见白衣人问她:“姑娘叫什么名字?”

乐乐:“乐……啊不,我不知道啊”

白衣人微笑:“乐姑娘是怎么到江国境内的?”

乐乐:“……我不知道啊。”

白衣人仍然是温和的模样,乐乐怂的想往后退,奈何被捆住了动不了。面前两人对视一眼出去了,江澄:“你确定温家人要她?”

蓝曦臣:“看样子错不了。”

皇帝斜睨她一眼,清峻的眉宇间现出一道折痕。时至三更,一轮皓月伴着点点繁星高悬半山,他只着一件轻薄的里衣,龙纹玉带修饰出劲瘦的腰部轮廓,长发松松挽成一个髻,还有部分散在脑后,轻轻随着晚风飞扬,打在他纤长的脊背上,和暖烛光给那飘摇的发丝镀上一层绚烂的金色。他面容是种无与伦比的精致,如国手画中仙,孔武而不乏俊美,妖冶而不失英气,一双杏瞳透着股子与生俱来的傲,肤如数九寒冬飘落的霜雪,洁白而冷冽。他单单是站在那里,便教这整座富丽堂皇的宫殿都黯然失色。乐乐怔怔盯着他,看得失神,直至那人铓刃般锐利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才堪堪收回自己颇有些僭越的眼神,低下头。那人目光中是带着几分不解和质疑的,他冷笑了一声,乐乐余光中见他一手背着,一手摩挲着指间价值不菲的紫金戒指,那双手生得极好,根根分明的骨节外像是包上了一层未经雕琢的羊脂白玉。

“她有什么特别的,竟能吸引到那个人?”

他的声音也是清冷的,同魏无羡的轻佻与蓝曦臣的温润不同,寒意肆虐之处,是种举手投足间便让人甘愿俯首称臣的自信。

那被称作国师的白衣男子微微颔首,温言以告之:“陛下,臣窃已占卜了这姑娘的命格,的确非同寻常,或许正是温家军如今想要的。”

他的双瞳深邃,神情温柔似水却又深不可测,乐乐本能地有些畏惧,相比于九五之尊直白不容触动的威严,这个国师显然更加琢磨不透。

“哦?不妨说来听听。”江澄摩挲戒指的动作迟滞一下,复又眯起双目打量一番眼前这位看似平平无奇的布衣姑娘,如何也看不出什么过于常人的特别之处。

“此人命格与紫薇相克,虽极为凶险,若运用得当,却可...”蓝涣犹豫了一下,像是刻意规避着禁忌似的。

“但说无妨。”江澄道,侧颜映着月光勾勒出稍稍柔和的轮廓。国师垂下眼睫,看向她的神情是种难以言喻的复杂。

“却可,逆天改命。”

殿内,蓝曦臣为刚下朝的皇帝脱去黄袍,沏了一壶茶,缓慢问道:“温家来过人了?”

江澄下了朝便懒散地躺在塌上,手撑着额头疲惫地说:“来了,还真是来要人的。你说对了。”

蓝曦臣低头笑了下,抬头对上江澄的眼:“我何时骗过陛下?”

江澄起身喝了一口茶:“别贫,他来要人,你给是不给?”

乐乐昨晚被带回了蓝曦臣的住所。她第一次来国师府,有些好奇地东走走西走走,如果不是蓝曦臣制止住下人们,他们都想提醒一下这位来客。

“你就暂住在这里吧”,蓝曦臣命令下人们给乐乐收拾住处,又道:“平日里不要随意出去,我知道你不是这里的人,所以你还是少惹他人注意的好。”

乐乐此刻在国师府吃着美味的点心,却不知宫中发生了什么。

“依臣觉得,那姑娘可给可不给,全由陛下定夺。”

“别绕弯,直说。”

蓝曦臣用手沾了沾水,在桌上画了两条线,一条直线一条曲线,江澄都看在眼里。

蓝曦臣:“如果不给,不过是温家躁动几天,短时间内他们也不敢有太大动作,只是这期间变数倒是大。给了的话,可以提醒一下那位留意留意。”江澄思索了好一会,才道:“那便给吧,不过……还是先吊着他们两三天,你也趁此赶紧算算。”

蓝曦臣附身下来凑近江澄,轻声说:“遵命,陛下。”

两人凑的太近,连呼吸都有些交错,暧昧无比。江澄笑道:“怎么,国师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蓝曦臣:“陛下……夜深了。”

江澄伸手按住蓝曦臣的后颈,把他拉向自己。蓝曦臣笑道:“陛下不到寝宫去吗?”

江澄:“在御座之上岂不更有趣味。”

话语刚落,两人就迫不及待的纠缠到一起,唇舌缠绕。正当两人暧昧缠绵之际,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陛下不好了!!那个姑娘被人从国师府劫走了!!!”

“什么?”江澄猛一蹙眉,声色阴沉带有一丝杀意。“这是在京城,在国师府,层层重兵把守,你们干什么吃的?连一个女孩儿都看不住?!!”

侍卫们大气都不敢出,江澄阴沉着脸将领口掩好,站起身来,细长的脖颈上嵌着一枚红印,他与蓝涣对视一眼,又淡然吩咐道:“也罢,不必追了,现在还在宵禁,绑匪想必暂时逃不出这郢州城去,传朕的旨意,命各参将今晚全面封禁所有城门,一只苍蝇也不许飞出去,明早宵禁结束全城搜捕,撅地三尺也务必把他挖出来!退下吧!”

国师府的卫兵道了声遵旨,急急退下永乐宫去,江澄一甩袖子,朝蓝涣叹了口气,“这样行得通么?”他轻声道。

蓝涣喝一口白茶,袅袅升腾的香气掠过他一双处变不惊的眼目: “陛下放心,那位早就怀疑温家军中有我们锦衣卫的人了,若非如此,想必无法叫他安心。”

“你倒是算无遗策。”江澄嗤笑一声,重新坐回那人腿上,他眉梢依稀还带着一点水晕。“继续。”他鼻尖蹭过那人侧颜,口中呼出的热气如春潮拂过耳畔。

蓝涣笑了笑,眼中折射出幽深阴暗的光来,一把将那人揽入怀中。

“自然,臣定当尽力让陛下满意。”

乐乐是被人装进麻袋里扛走的。

明明自己上一秒还在被窝里睡觉,下一秒愣是吃了一嘴的土。

来人似乎很仓促,连麻袋上的土都没来得及弹掉。

麻袋透风,乐乐被带到温家时已经冻僵了。

温若寒打开了麻袋,就见乐乐闭着眼睛在麻袋里止不住地发颤。

他嫌弃地看着满身土渍的乐乐,暗骂了声晦气,叫来身旁的亲信说:“先去把截人的那个蠢货解决了,再找桶热汤来给她浇浇。”

乐乐被浇醒后大骂:“卧槽了有病啊这么热的水……”骂到一半她突然意识到周边气氛不对,便噤了声。

温晁姗姗来迟,在门外听到这些话,直接冲了进去,抓着乐乐的头发大骂:“你骂谁有病呢?你再说一遍信不信老子让你脑袋飞天?”

乐乐被他抓得生疼,突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少爷,这么对待她怕是不妥。”

温晁狠狠地瞪了那人一眼,道:“你再得我爹信任也左右不过一个小小下人,什么时候你还蹬鼻子上脸管起老子来了?”

“行了”,温若寒坐在圈椅上道:“来人伺候着,一会提上来审。”

乐乐被洗干净后就带到众人面前了,温晁心有些痒痒,没想到这人长得还挺标志,只是现在在父亲面前动不得,不然……

乐乐自然也察觉到温晁那股油腻的视线,当下就有些嫌恶的转头看向别处,目光就这样和一个面若冠玉的男子对上了。温若寒饶有兴趣的问:“你认识?”

乐乐说:“不认识……”

温若寒笑:“那你知我是谁吗?”

乐乐这才开始认真注意面前的男子,太阳……烈焰阳纹!这里竟然是温家!

“温温温狗?!”

话刚出口就被人一脚踹翻在地,来人似乎想继续,但却被温若寒制止了。

“刚刚那句话足以让你千刀万剐,不过我还有点事想问你,你要是回答的好刚刚的事就一笔勾销,要是不好……”

乐乐立刻说:“您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老娘大好青春年华不能死在这!

温若寒:“我的军师说你有预知未来的能力,说个让我瞧瞧。”

乐乐心想这个麻烦大了,她知道的事情和这里一点都不符合,忽悠人也忽悠不到。

乐乐:“我也是初来乍到,要不您先告诉我这里是什么情况?”

乐乐心里没底,却也没想到对方竟然真的派了人过来解释,就是刚刚那个被骂“奴才”的男子。

乐乐理了一下自己知道的信息。年代暂且不提,应该是架空。这里是江国,江国虽富裕但内乱比较严重,一方是拥护天子江澄,一方是跟随温家温若寒。

乐乐听的一懵一懵的,问到:“那魏无羡聂明玦那些人呢?”

男子道:“自然是我们的敌人。”

乐乐嘟囔:“他们两是主力吧,我记得温家两个少爷好像……”

男子笑道:“这是你看到的未来吗?”

温若寒的眼神中带着冷厉,给他的压迫感更甚于那名国师,一双红瞳中是看透一切的微笑,他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乐乐,声音如同杀人于无形的刀,再近分毫便能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说下去。”他道。

乐乐被迫与那人对视,与她所看过的小说中描写的不同,这人似乎并非只是暴力,独断,残忍与嗜杀的代名词,他蝮蛇一般令人畏惧的瞳孔中有种潜移默化的蛊惑力,根本难以拒绝。

“我不!”乐乐的定力超乎常人,即便是颜控,但她依旧秉持着自己在21世纪赖以生存的准则——不喜欢自己掌控不了的男人。

“你以为我会为你做事吗?我!生是陛下的人死是陛下的鬼,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会背叛陛下!”

乐乐吼出一番豪言壮语,随即她意识到自己仿佛在作死,不过温若寒不会杀她吧,应该不会吧?自己的设定不是对她有用么,仿佛很牛逼的样子?如果真是这样,那她便有恃无恐。

“哦?”温若寒嘴角卷起一抹阴森的微笑,他看起来的确没有要杀她的意思,他只是淡淡地,用近似于魅惑的口吻道:“江澄么,你很了解他?”

乐乐一愣,她对这个时代的江澄说得上一无所知,但她温若寒也不过半斤八两,一个叛军,天高皇帝远,他又能知道多少?于是她大胆地信口开河胡言乱语:“没错啊,他可是我老...不,我信奉的陛下,我怎么会不了解他?”

“不妨说说看。”温若寒紧紧盯着他的瞳孔,仿佛能透过血肉透视她内心的怯懦。“或许现在他坐上这个皇位,会变得有些不同了。”

“什么,你...”乐乐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为什么听起来他似乎跟江澄很熟的样子?不可能吧?“你,你跟他...”乐乐脊背有些发冷,是她自己亲手扼杀了最后一线生机。

“怎么,你不知道么?他,江澄,可是我一手带大的。”温若寒一手按在捆她的椅背上,凑身至几乎与她近在咫尺。“那么,你继续说吧。”

乐乐惊愕的神情让温若寒皱了眉,“怎么?能够预言的你连这个都不清楚?”

乐乐盯着那已经微怒眼睛,颈背一凉,“我。。我当然知道!我。。刚刚只是在试探你!”

“哦?试探本座?”温若寒撑起身子,“很好,你果然很有能力啊,看来是本座小瞧你了”温若寒转过身,不经意的笑了,温晁看了父亲带着笑的脸,颤颤巍巍地看向已经瘫坐的乐乐。

乐乐已经不敢看向那个男人,只得把目光移向别处,正好对上了正在看他的温二公子的目光。乐乐歪了歪头,心下疑惑。

“这人。。。好生面熟”乐乐小声嘀咕,突然想起来,大声叫了出来,“你还有脸看我!死渣男!”

那话平地一声雷,惊了温晁,逗笑了侍卫,气狠了侍女,也让温若寒再次皱了眉。

温若寒看向温晁:“晁儿,你认识她?”

温晁原本想说不认识的,但是看着乐乐那张标志的脸有有些犹豫,毕竟他身边总是聚集着各种胭脂水粉,骤然看见乐乐这么一个不施黛粉的水灵姑娘,男人的劣根性也就起来了。

温若寒对自己这个小儿子也是颇为了解,自然知道他是起了色心。

乐乐也是反应了过来,温晁这个身份和那张前男友的脸结合起来,简直是渣上加渣啊。

乐乐:“我是说......这位公子面堂发黑,最近必然有血光之灾!要想躲过这一劫,必然要拜佛吃斋!”

“既然如此,那便依姑娘所言”温若寒看着乐乐似笑非笑的说到:“希望姑娘,莫要妄言。”

随后乐乐就被带到了一间屋内,好吃好喝伺候了几天,直到温晁的死讯传来。

乐乐很纳闷儿,她不过瞎扯了几句,想不到温晁竟然真的死了,自那日起他没再见过温若寒,心底虽有些空落落的,好在不用再面对那股咄咄逼人的压迫感,也算得上是一件好事。

或许她真的能预知未来?乐乐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原来她穿越来的身份可能是个深不可测的巫女么?乐乐不禁有些兴奋,纵横捭阖天下时局那种,那岂不是有很大可能跟梦中情人江澄在一起?

“原来你在这里。”熟悉的声音,乐乐下意识地回头,来人一身紧致的夜行衣,正是把她带去夷陵的那个锦衣卫。

第一次的相遇并不算愉快,乐乐腾地一下站起来,双手摆成她从电视剧里学来的格斗姿势。“你,你又想干嘛?”乐乐不无防备地问道。

“呵,好心当成驴肝肺。”那人轻描淡写地撇了撇嘴,一屁股坐在乐乐房间里的案台上,昏黄的烛光晃了一下,映在他脸上时明时暗,这人看起来称得上俊俏,只是狂妄地有几分欠揍而已。

“你一定很想知道温晁那个败类是谁杀的吧。”他挑了挑眉,单手把玩着乐乐桌台上的狼毫笔,把墨汁嘣溅地到处都是。

乐乐一脸嫌弃:“怎么,难不成还是你?”

“是我很奇怪么?”那人邪邪一笑,“就是我啊。”

“欸?”乐乐一愣,似乎有些难以置信。“你,你杀他干嘛?”

那人一脸无奈,看乐乐时换了一种打量智障的眼神,“你以为温晁不死,温若寒会重视你这个不起眼的江湖骗子?”

“.....你什么意思?”乐乐一头雾水,似乎根本摸不透那人话中的含义,她毕竟刚刚穿越到这个世界,还未能完全融入生死权谋的尔虞我诈之中。

“你当温若寒是傻子么?真是你信口胡言几句便能搪塞过去的?”那人晃着一双长腿,有些嫌弃地望着她,“他不过是在试探你,毕竟坊间有些传言,的确是他不得不信的。”

“传言?”乐乐摩挲着下颌,摆出一副名侦探柯南分析案情的深沉模样,片刻她冷静询问那人,“这么说的话,你为什么救我,是也相信传言么?”

“我?”那人笑了,笑得张狂肆意,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要不是你太蠢我怕你毁了陛下和国师的计划...”随即他顿了一顿,换了种认真的口气并认真的眼神。“不过,我从来不相信什么逆天改命,我只相信自己。”

乐乐看着他的认真似是出了神,原先一群女生在一起聊八卦的时候,就说过认真的男人最帅,眼前的这人虽说是在损她,但那认真的神情却让她怎么都挪不开眼睛。

那人转过头,看向久久沉默并看着他出神的乐乐,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少女毫无反应。那人又推了推她肩膀,乐乐才回过神。

那人收回手,嫌弃地撇撇嘴,但看到如此出神的她,以为是自己骂她蠢让她多了思考的顾虑,心下有些不忍,但还是未变那恶劣的口气“看来你是明白自己多蠢了,但是好在你运气不错,圣上和国师开恩,派了小爷我与你一同完成大事,所以你也不用太害怕。”

听此,乐乐有些茫然地回过神,“不是啊?我没有害怕啊,我只是在想这里的人为什么颜值差会如此之大,还有,为什么越好看的人越聪明。”

那人张了张嘴,似是想说什么,但却是没说。无奈之下,只得看着她,下意识问道,“你指的是谁?”

“我老。。。。啊,不是,圣上和国师啊,他们真是好看。温若寒也好看,魏无羡也凑合,你吧。。。不张嘴也挺好看。你看,好看的都还活着吧。你看看温晁!”

那人愣住了神,盯着乐乐,看那人一个一个地评价,顿时就觉得自己多管闲事,深刻地认识到会觉得眼前这个女人会长脑子这个想法是多么的天真!多么的幼稚!多么的傻缺!

眼前这个女人,不仅没有脑子!不仅傻!还是个患有重度美男幻想症的花痴女!

他回想了一下临行前国师对他的嘱托“要尽力祝这位女子办成大事,这位女子是个懂得深藏不露的成大事者!”

如今,他不仅怀疑眼前这个不正常的女人究竟是不是“被神选中”的人,还怀疑自家的国师是不是在认定圣上是“温柔”之人以后就坏了脑子,瞎了眼珠。

但此刻他不能说出口,只得说,“胆敢背后编排圣上和国师,你还真不是一般的女人!”

乐乐没想到那锦衣卫反应竟会如此之大,但说一次是说,说两次还是说,她便壮着胆子起了八卦之心:“诶,说真的你不觉得皇上和国师有什么私情吗?我从没见过国师夜宿国师府呢。”

“……”那人没有回话,但眼神中却透露着一种姑娘自重,在下并不想打你的意味。

乐乐无奈,只得连忙说:“行行行,不说他两了。”

说罢她在那人震惊的神情中将他拉到自己身边,悄声说:“讲真的,你杀了温晁,温若寒没有起疑?”

那人嫌弃地推开她,拍了拍自己被拽皱的衣服,淡淡道:“你管得未免太过了吧。再说,我也不像绑你的那个人那般蠢,办事留下一堆痕迹。”

乐乐不禁佩服他,猛地朝他吹了一通彩虹屁。

那人被她说得烦了,直接捂住她的嘴说:“行了行了别扯了,我现在是真觉得国师是看走眼了才觉得你可以逆天改命。”他这么说着,另一手却拿出一把短刀交给了乐乐,“你自己长点心,虽然说温若寒暂时不会对你怎么样,可是温家这块肥肉,可招惹了不少人。”

乐乐举着短刀看了许久,而后拍了拍锦衣卫的肩膀,叹了口气,纠结地说道:“这刀……”

“这刀材质很特殊,除了圣上和国师,其他人从未见过,所以你大可放心。”

“不是的兄弟,我想说,这刀……我不是很会用。”

锦衣卫:……(-ι_- )

乐乐跟着锦衣卫不上心地学了几招,当时她心里还想自己在老公的国家,且自己都是天选之人了,怎么可能运气会差呢?

可谁知,当晚就来人了。

乐乐还不知人是何时进的屋,睁眼后只见月光下的有人朝自己越走越近,她紧张地握住藏在身旁的短刀,努力地看清来人的样貌。

“既然醒着,就别装睡了。”

来人直接戳穿乐乐的小心思,还顺手把刀给夺了。

“女孩子家可不要玩刀。”

借着房内微弱的烛光,乐乐勉强看清来人的模样,这不就是温若寒身边的那个人嘛!

“你是谁?”

“姑娘料事如神,不妨猜猜看?”

猜你个头啊,乐乐内心疯狂吐槽,我之前都是瞎说的啊。

“要不你给我个提示,姓氏也行啊”

来人笑道:“在下姓孟。”

乐乐开始思考,按照穿越的一般套路,这种大boss身边的人十有八九是忍辱负重深入敌后潜伏伺机没跑了。而符合身份姓氏的,这个人该不会是金光瑶吧。

想到这乐乐一脸凝重的说:“少年我看你骨骼清奇,不如日后改名金光瑶,必有后福!”

那人一愣,随即自嘲般地笑了笑,淡色瞳孔中昭然若揭的清寂与孤独我见犹怜,“这个姓氏,可不是一般人便能拥有的。”他轻声道,看向乐乐的眼神就衍生出一种不易察觉的阴暗。

“那个....”对上他此刻的目光乐乐惊出一身冷汗,金光瑶可不是好惹的,按他在小说里的表现那就是妥妥的枭雄设定啊!搞不好比温若寒还危险。先前说保护自己的小锦衣卫也不知现在何处,乐乐暗自腹诽怎么就没和她好好学几招,遇到这种情况生还的可能性或许大些。

罢了,乐乐把心一横。事已至此,只能凭自己这三寸不烂之舌,杀出一条血路了!

“公子,这...何以见得呀?”乐乐微笑着问,他对这个时代知之甚少,不若先打探清楚情况再说。

“你不知道?”金光瑶愣了愣,微皱的眉眼依旧是出尘脱俗的清秀,只可惜没有那一点朱砂,终究还是缺了些玄门仙督的神韵的。

“自太祖时兰陵金氏便富可敌国,现任家主金光善更是曾担任太子太师 ,若非被人诬告罢免官职,恐已是我朝第二位外姓世爵。寻常人等如何高攀得起?”

“第二位?”乐乐重点清奇,“那第一位是谁?”

“...”那人斜睨乐乐一眼,似乎欲言又止,随即他抬眸望向周遭帐幕上鲜红夺目的炎阳烈焰纹,“普天之下人尽皆知,我朝第一位外姓世爵,汝阳王温若寒。”

卧槽!乐乐不由虎躯一震。温若寒的确有两下子啊,叛变之前都已经封王了?难怪他口口声声跟自己说是看着江澄长大的,原来还真不是装逼!

“这样啊。”乐乐很快回过神来,她意识到自己方才还给自己挖了个坑,若再一味打听下去怕会被金光瑶怀疑是在强行转移话题,急忙收敛爆棚的好奇心,转而意味深长道:“咳,不过依我看,公子和金氏家主金光善应当有些渊源,何必妄自菲薄?寻常人等高攀不起的,公子你却未必。”

金光瑶猛地一怔,回转过身看向这个平平无奇女孩儿的目光夹带着几分难以置信,从小到大他一直是个人微言轻无足轻重的小角色,想不到还会有人,对他说这种话。莫非,她真的是传言中得之可逆天改命的巫女?看得穿自己的一切心思?

“公子吉人天相,毋需大费周章,日后自会有贵人相助。”乐乐见金光瑶似乎是信了,忙继续添油加醋。

“哦?”金光瑶半信半疑,“此人是谁,可否请姑娘指点?”

“此人姓聂。”

此时,雁门关外,两军对峙,守城将领身后迎风招展玄色兽形旗,上书一个“聂”字,威风凛凛,将军身着银袍金甲,甲上镌刻上古妖兽梼杌,青面獠牙,气势逼人,他手持一柄三尖长刀,剑眉微立,容貌是刀削斧凿般地刚毅,如今直面温氏数十万虎狼之师,泰然自若,如履平地,鸣鸾声响,他轻描淡写一个字“上。”声音如九天怒雷,震彻寰宇,顷刻间短兵相接,银光迸溅,血肉横飞,聂名玦如入无人之境,一马当先冲入敌人阵中三招两式便取温若寒长子温旭首级,大获全胜。

聂将军回到军营,脱下身上的战袍,坐到桌前顺手倒了一杯水。零星的茶叶在浑浊的水中起起浮浮,那人直直地盯着眼前的杯水,清晰地映出他墨色的瞳仁,幽深凝重,不知在想什么。

这聂将军是从他父亲那里承来的荣耀,身为长子,他自小就以父亲为榜样,修武研略不在话下,就盼望有朝一日可以像父亲一样,除外安内,当一个顶天立地的戎装男儿郎。哪知父亲在他将将弱冠之际,就战死沙场为国捐躯,独留他和幼弟于世。

想到幼弟,聂将军不禁缓了缓神情。弟弟与他志不相同,不知是否是寄养于蓝府的缘故,他这个同为将门之后的弟弟,端得一副谦谦公子的模样,手握折扇笑得温和无害。每每见了他,也是喏喏的模样,他知道弟弟很“尊敬”他,听国师说的,但是看见他唯唯诺诺的样子,他就不由自主地怀疑,蓝府把他弟弟养丢了,眼前这个是个从小受到蓝老先生“荼毒”的相门之后。

此次,他主动请缨为将军,向圣上立下军令状,不屠尽别有用心的乱臣贼子,誓不还巢!待他卸甲归来,就要带弟弟回家,回家好好地给父亲敬上一杯酒,再细细地调教那被带跑偏了性子的弟弟。

再说孟瑶这边,听到有人能够解合他的命格,虽是半信半疑,但还是开始打听接近这个聂姓将军。

他这一打探不要紧,硬生生地把眼睛伸到正在敌对的“天子一派”去了。

孟瑶接到探子传来的消息,若是乐乐所言不虚,那聂明玦指的就是斩下温旭公子首级的那个年轻的将军,此时温若寒正在四处“通缉”的那个人。

他坐在茶桌旁,倒出了一小杯,细细品着,落叶簌簌地飞过脚边,他眸色一深,抬头看向变得殷红昏暗的天空。

此人真能于他有助?

他此刻很想赌一把,去见一见那人,但这情势。。。。

他自觉是一个非常懂得审视夺度的人,乐乐的话他听进去多少,又明白了多少,只有他自己清楚。

温家。

会败!

他看的比谁都清楚。

按理来说,他应该是最不希望温家败落的人,但他却意外地没有任何行动。

去见乐乐,一方面是遵从温若寒的指令去试探一番,另一方面则是他茫然了。

儿时,乃至于少年时期,他都是为母而活;进了温家,自然是要卖命给温若寒,这命,也称不上是他自己的。

他看出这温树会倒,真到那一天,他又该何去何从。

他迷茫,或者说他从未清醒过,所以他想要去见一见那个会“卜算”的乐乐,想知道他要如何安排他的命,这命,又该交给谁。

他不知道得到的答案是不是他想要的,但是,那个聂明玦,下一个“托命”的人吧。

“去见见也好”孟瑶依旧把玩着茶杯,“看他如何来解这条贱命!”

孟瑶顶着给温旭复仇的借口去找温若寒请命。

“你倒是开始在意他了?”温若寒冰冷冷地说道,他到底不是完全相信他。

孟瑶朝他行礼,道:“不完全是,再者说,您不是也一直想要聂明玦手中的兵权?我进去了您会方便许多。”

温若寒勾起了嘴角,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

温若寒:“可以。说说你的计划。”

孟瑶:“募兵处最近来了一个新人。”

温若寒了然,命人拿了些钱财装备给他。孟瑶谢过,便拿着装备悄悄离开了温府。

孟瑶走后,一直隐于暗处的人才走了出来。

“您真的放心他?”

温若寒摆了摆手,苍鹞这才将出鞘的短剑收好。

“太过聪明有时候也是一种愚蠢。”温若寒把玩起了桌上的瓷杯,而后似是失手般使其摔落破碎。“跟这杯子一样,保不住哪天失手了……”他转头看向快乐星球,缓缓道:“落得个尸首分离的下场。”

“……”

说罢温若寒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道:“行了,收拾收拾去给在军队里安插的人通个信,让他盯紧了那小子,一旦风头不对……杀了也无妨。”

孟瑶按着计划混进了军队,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把到底能不能赌赢。

如今来到边疆,他因一句看着就弱,真正上了战场也不能顶个多大用而被分配来喂马。

他搬运着马草,心里却在暗自打着算盘。想着想着,他自己叹了口气。

“他就是那个喂马草的人?”聂明玦站在马圈外对身旁的副将道。

副将:“是,他是一周前新来的。”

“……”聂明玦看着孟瑶,想了半晌后才道:“再过个十几天,看他表现如何。”

副将在聂明玦身边呆了多年,自然知道聂明玦这是想提携孟瑶了。

“属下明白。”

蓝曦臣被传话的太监吵醒了,身边熟睡的江澄不爽地推搡了他一下。蓝曦臣从床上的衣服堆里胡乱地寻出一件外衣,随意披上后轻声差退了太监。

而后他走到一个暗室内。暗室虽点了烛灯,但光线仍是十分昏暗。

暗室内布置得十分简陋,除了壁上的烛灯,便只有两把椅子和一张桌子。

桌子上放了一封信。信件上没有署名,许是送信者赶时间的缘故,信上的墨汁还未干透。蓝曦臣拿起信看了又看,然后引火看着信封被烧得只剩灰烬。

如今已是深秋,夜里总会降温。蓝曦臣只穿了一件薄外衣出去,即使回来时他搓了搓自己的双手,却也难免带了些寒气回来。

江澄在暖烘烘的被窝中突然接触到冰冷的东西,迷糊骂了几声便转醒了。

“来消息了?”江澄打着哈欠问。

“嗯”,蓝曦臣替他掖了掖被子,又道:“如她所料。不过,信上还提及了一人。”

“聂将军身边的那个?”

“对。”

“没事,随他去,他是个聪明人,不然也不会让温若寒觉得他现在在军部还有眼线。” 江澄又打了几个哈欠: “几更了?”

“还早,才三更。”

“不急,睡觉。”

温若寒一人坐在帐内思绪飘远,四周昏暗无比,只有一只白烛燃烧着。

江澄十二岁那年,温若寒率兵入朝,将皇室成员屠杀殆尽,不知是缘由,独独留了江澄一命。

江澄的母亲虞紫鸢虽出身名门,母仪天下,但却并不遭江枫眠待见,以至于端的是皇后之位,受的是冷宫之遇。

生母如此,江澄自然也不会被另眼相看,不然也不会迟迟不立太子之位。

当真令人发笑。

再后来,温若寒一步一步扶持江澄上位。雏鸟慢慢长大,可在展翅飞翔的时候,又被身后的老鹰啄伤了羽翼。

剑拔弩张是温若寒跟江澄的关系,他们像两座大山压在朝廷的上面,无形之中也分出两派来。

蓝曦臣等人的抉择就像猎人捕捉黄雀,慢慢地靠近再一击必杀。温若寒对江澄有怜惜之心,这个皇位也真是不想坐也得坐。

温若寒起身在帐内走动,右手摩擦着腰间的剑。身影放大在烛光当中,头低微身微屈。

帐外是巡逻队的脚步声,带起灰尘吹向风,惊动一角。

大漠孤烟,黑暗无际的沙漠升起一缕一缕的篝火

再后来,温若寒一步一步扶持江澄上位。雏鸟慢慢长大,可在展翅飞翔的时候,又被身后的老鹰啄伤了羽翼。

剑拔弩张是温若寒跟江澄的关系,他们像两座大山压在朝廷的上面,无形之中也分出两派来。

蓝曦臣等人的抉择就像猎人捕捉黄雀,慢慢地靠近再一击必杀。温若寒对江澄有怜惜之心,这个皇位也真是不想坐也得坐。

温若寒起身在帐内走动,右手摩擦着腰间的剑。身影放大在烛光当中,头低微身微屈。

帐外是巡逻队的脚步声,带起灰尘吹向风,惊动一角。

大漠孤烟,黑暗无际的沙漠升起一缕一缕的篝火。黑狗食月,让地上的温若寒皱起了眉头。未到天亮,未到天明。

手下将士来报,皇城骚动,皇帝不稳。温若寒心下一惊,这才三个月,他就这么安耐不住?

让那人下去,温若寒掏出一节骨笛,唤来一只白色信鸽,写道不稳,盯,速报。

趁着边塞狼群的陆续出现,温若寒放走了这只鸽子。

连绵的沙漠,不出几天,它就到了皇城上空。

夜烬长安,金灯代月,亮如白昼。

宵禁已过,乾清殿内烛火阑珊,他退了朝袍,只着一袭内衫,不免单薄。玉枕微凉,他却无半点睡意,手中还擎着公文,眉间皱痕折射出倦怠的阴影。

“陛下,早些歇息吧。”蓝曦臣缓步踏进他的寝殿,兀自吹熄他床边红烛,殿内黯淡了大半,惟余寥寥清癯月光。江澄索性放下公文,视线转投在蓝涣身上。

“你堂堂国师,竟来妨碍我处理公事,该当何罪?”

他勾了勾嘴角,唇边流泻出不那么单纯的笑意,眼瞳中就夹带几分戏衅的光。

“臣只是,不忍陛下太过劳累。”蓝涣倾身坐在他床边,整饬好他自青龙玉案上搬来的零散公文,那人顺势依偎在他身上,下颌靠在他肩头。

于是他抓住那人微凉的手,呵气搓了几下,掖进云锦丝被里,又不禁嗔怪道:“天凉了,陛下也不添置个暖炉,也该知道床榻不是办公的地方,如此这般,若是害了病,又当如何是好。”

“无妨,不是还有你么。”江澄轻言道,长发垂在蓝涣半坦的胸前,“我哪有那么脆弱。”他嗤笑了一声,又道,“你是妙手郎中,却医不好心病。”

天色阴沉,薄暮浓云,阵阵料峭寒风穿堂而过,摇撼廊前玉骨屏风。蓝涣身姿微颤,转首望着江澄,他自然知晓他所言为何。

“陛下,解铃还须系铃人。”他咬了咬牙,边是委曲求全地笑着,剪水双瞳流露出一丝不忍。

这时正有宫廷内侍前来敬茶,江澄取了白玉公杯,给蓝曦臣也甄上七分,呷一口余味苦涩,音色便有些低沉。

“照你看,我该怎么办。”

蓝涣摩挲着茶盖,白雾泅湿了眼眉,江澄此时辨不清他的神色,只听得一阵轻缓的叹息。

“若非亲自去见见,陛下怕是解不开心结。”

他仰头喝尽杯中云雾茶,茶杯放回托盘,遣退了内侍,方侧身把江澄揽进怀里,赭褐眸现出一丝失落来。

江澄顺从地贴伏在他胸前,那处搏动已失了章法,分明是心绪不宁,他抚上那人颤动的双手,指节间隐隐有汗水渗出。

“你想说不该,我知道。”江澄道,“可我与他之间有些账,总该是清算的。”

他扬起脸,一双细眉染上寒烟水渍,月光透尽眸子是凛冽刺骨的冷厉。

“陛下,臣陪你去。”

江澄微怔了怔,“那宫中当如何?”

“差魏镇抚回京。”蓝曦臣攥住他手腕,眉宇间蕴蓄一丝狠意。

“是时候,该做个了断。”

风雪饕餮,蚕吞关东。夜幕如翻滚的浓墨,将整个紫禁王城统御其中,一人独立玄武门侧,禀一鱼龙烛灯,明暗交界,隐秘处,叫人辨不清容貌,他抬眼盯着苍茫夜空,此夜算不得明朗,昏黑夜幕不见一颗星宿,忽而他眸间一亮,抬手接过一只黑翎白鸽,取下它爪间信筒。

温若寒的字迹他自然认得,不过瞬息之间读完便掷入灯中,眼看那一笺密信在火光中燃成残烬,消失在苍茫夜色中。

“白统领。”方回到上直卫军府,便有执事前来通报,“刚得到消息,陛下似有御驾亲征的打算。”

“什么?”白嘉瑜猛一凝眉,声色便沉寂冷冽似数九寒冬。

“告诉白九,势必要拖住!” 

时隔许久,苍鹞终于才在集市一角的店铺中找到了乐乐。

乐乐正一手拎着一只大鹅往回走,瞥见来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刚放下大鹅还未开口就听店掌柜吼道:“诶!你怎么把它放下了!要是它们跑了你当如何!还想不想干了!”

被店掌柜说了一通,乐乐重新拎起地上的鹅,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苍鹞,而后转身就走。

苍鹞拉住了她的手,急促地走向那掌柜,掏出一个金元宝用力地砸在柜台上,而后嫌弃地把乐乐手中的鹅夺过来也放到柜台上,道:“鹅和钱留给你,人我带走了。”

掌柜一听,乐得不成样,这送走一个不成器的打杂下人还白赚一个金元宝,这勾当赚了!

于是他连忙道:“诶爷走好啊!下次再来啊。”

苍鹞把乐乐拉进一个暗巷之中,乐乐本在组织语言,反应过来时看了看周边的环境,一个念头油然而生——完了,要失身。

“你……你到时候轻点哈,亲”,乐乐咽了咽口水,反正眼前人长得也算标志,自己也不亏了。

她做好了万分的准备,等来的只有眼前人愤怒的一拳——当然,是打在了她脸旁的墙上。

“这些天一直忙着,也没时间来找你……”苍鹞平复了心情,缓缓说道。

“啧,是啊,你要是早点来找我,我就不会做这么多天苦力了!”

苍鹞听罢,没有像往常那般安慰她,反而更加严肃了几分:“我问你,孟瑶是不是你给推进去的。”

乐乐想了一会,才想起他说的是金光瑶,这才道:“是啊,不对,你不是知道的嘛?”

“我要是知道,就该在他进去之前杀了他!”

“那晚……你真是在我骗走他后来的?”

苍鹞不说话。

“你……你早说啊……我还以为他也是你们计划的一环……”

苍鹞深吸一口气,道:“你记住,我永远不会欺骗陛下信任的人。现在,你惹出来的祸,你自己去解决。”

说罢,他背过身去。

乐乐惊魂未定,半晌后才开口:“喂,那啥,我怎么解决啊??”

“明日有一支补给队会去到聂将军那儿,我想办法,你明早就跟着车队走,记住,盯紧孟瑶,然后找机会给聂将军知会一声……”

乐乐疯狂点头,又听苍鹞说:“……如果可以,去查一下苍鸮这个人……”他停顿了一下,又道:“罢了,你别查了,自己小心点,孟瑶不是个吃白饭的货。”

第二天乐乐就跟着补给队出发了,苍鹞虽并未出现,却在她床头留下了装满金叶子的锦囊。锦囊做工虽然粗糙,但苍鹞对它却极为重视,只是不知为何他会把它留给自己。

一路颠簸,似乎苍鹞已经打点好了一切,乐乐一到达目的地就被两个士兵带入帐中。

乐乐抬头看见一名男子立于帐内,身形高大,气度不凡(此处描写省略xxx字……)

乐乐向面前的人行了一礼,之前友人齐达内和她大概讲述了这个世界的情况,面前这位应该赫赫有名的聂明玦将军了,据说当年他带领一千精兵便击退了北方蛮族的进攻。

“我对聂明……聂将军久仰已久,今日一见果然……”

乐乐还未说完便被打断了,聂明玦说:“姑娘既是陛下派来的人,只需完成任务即可,莫要多言。”

齐达内那个家伙曾经还说过,聂明玦素来看不惯魏无羡的作风,连带着对整个锦衣卫都没什么好脸色。

……苍鹞,你这是给我安了一个锦衣卫的身份吧。

另一边,把乐乐安排好的苍鹞前去温家营救小伙伴。就在前天,齐达内进行了第二次暗杀,但这第次只是个幌子,只为拖延时间让安插在温家的暗卫把情报传递出去,可让人出乎意料的是这次温若寒竟然亲手捉住了刺客。

苍鹞很清楚,虽然齐达内擅长轻功和暗器,但近战能力弱,在温若寒面前可以算毫无还手之力。

恐怕现在已经凶多吉少。

“温将军,我听说您擅长占卜之术,应该早已知晓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大漠苍苍,山水穷尽之处,猩红旗帜如万丈黄沙中狰狞的血滴,惨白营帐如夜色映照下阴森的白骨。风声饕餮,炎阳烈焰纹在猎猎北风呼号中狂舞,帐内烛火不安分地搅动着,如同不眠夜的先兆,必要有什么无处安放的冤魂曝尸荒野之中。

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不过转瞬之间,温若寒帐内已血流成河,横尸在地的皆是着阳纹家袍的温氏亲卫兵,温若寒手里的短刀还滴着血,和着浓重的血腥,那名得寸进尺的刺客已被逼至营帐一角,此刻便如如砧上鱼肉,任人宰割,穷途末路。

齐达内似乎并不慌张,他自知温若寒心思深沉,喜怒无常,虽亲眼见其屠杀亲兵难免惊愕,但他还是很快镇定下来,毕竟这性命攸关的时刻,往往越是慌张,越是自寻死路。

“你在拖延时间?”温若寒难得地笑了笑,将刀刃上的血渍拭净,“你这样自投罗网的刺客不常见,就给你个机会,看你能不能说服本座留你一命。”

“哈哈,有点难办。”齐达内干笑两声,抖了抖尾部轻扬的剑眉,依旧尽力维持着成竹在胸的云淡风轻。“我怕...我知道得太多。”

“哦?”温若寒拭刀的动作一滞,抬起眼来望着眼前走投无路的猎物,似正思索着是将他关进禁锢自由的囚笼,还是直接拿他的血祭刀。“你不妨说说看,你都知道些什么?”

一阵北风划过营帐,似要将两人对峙的一隅撕裂,烛火如鬼影躁动不安地跳跃着,仿佛正寻找着苟延残喘可供果腹的人类。

那人说完轻轻挑了挑嘴角,手心攥出的汗水被风吹干,丝丝透着凉,温若寒沉默着,神情隐没在飘忽长发的阴影里,银光闪过,那一瞬刀刃几乎抵至他胸前,送出一丝死亡的味道,紧接着铿然一声铮鸣,他收刀入鞘,只在绣有兽首的攒银铠甲上留下一道清明无比的划痕。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齐达内放下十足十的戒备,不忘又补充上一句,“将军不必担心,陛下此刻...还蒙在鼓里。”

“自然。”温若寒转过身去,背影孤傲如凛冬霜雪,渗出砭人肌骨的寒意。

“你说服本座了。我需要你替我做一件事。”

“白九那边,还没有消息吗?”他披衣下榻,行至内室门边,窗外竹影斑驳摇曳,却不见半点人影,蓝涣走上前来替他披上貂皮大氅。

“陛下不必心急,卜算之事本不是一蹴而就,何况今日迷雾重重,星象隐匿在云层之后,实在也难为他们了。”他把刚吩咐随侍备好的暖炉塞在江澄手里,那人依旧紧蹙着一双细眉,指尖微微发凉。

“你是最会卜算的,其实结果如何,你我早已心照不宣了吧。”江澄扬起头,瞳色便如那遮蔽住天幕的浓雾。“蓝涣,你从来不会错...”

他勾了勾嘴角,回首与他四目相对,蓝曦臣双眸平静得似两汪波澜不惊的湖水。“可我只是...哪怕有一点转机...”

“臣自知,拦不住陛下。”蓝涣笑着摇了摇头,将他拉进自己怀里,那人簪发的玉冠一松,顺势掉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啊。”

蓝涣伸手勾起他一缕长发,又随之滑落在晚风中。“即便不看星象,臣也知此去乃是大凶之兆,可陛下,哪怕是龙潭虎穴,都要去闯上一闯吧。”

“蓝涣...”怀中人肩膀微颤,他听得到他指间骨节嘎吱作响,音色已是杀气毕露的狠厉,“若我此时退缩,又如何有资格作这盛世江山的帝王?”

“臣,必会护陛下周全。”他轻轻握住他的右手,将他手背上方才因愤怒而暴突的青筋抚平,“陛下若心意已决,便尽早准备,即日出发,以免夜长梦多,再生变数。”

话音未落,只听窗外簌簌声响,未几便有内侍来报。

“白公公回来了。”

“将军,白,白公公被下诏狱了。”

天之将旦,上直卫军府,一名军士慌慌张张地跑入内廷,气息尚未喘匀便急忙通告道。

白嘉瑜本正拿镀银小钳夹着核桃,手上一抖,便有细碎的桃壳散落在地上,他取了手帕抹去指间的粉末,这才镇定自若地详问起来:“什么时候的事?”

“昨晚,最多不过亥时三刻。”

白嘉瑜蹙了蹙眉,“怎么现在才来通传?”

“陛下亲自下的口谕,未经传便被金指挥使带走了,我在钦天监等了许久也不见白公公来回话,怕是有什么变数,今早等到乾清殿内值夜的侍从换岗,才打听到已被送去诏狱时了。”

“缘由呢?”他依旧不紧不慢地问。

“据说,是欺君之罪...另外...”那人犹豫片刻。

“但说无妨。”

“金指挥使从白九身上搜出一副密信来,署名是,温总督...”

“慎言。”白嘉瑜抬眸,将手帕按在桌上,“那可不是什么温总督了,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叛将,你就不怕隔墙有耳么?”

“将军恕罪!臣失言,罪该万死。”不过是一个眼色,那人竟畏惧地俯首帖耳,连声音都带上了一丝哭腔。

“要你一条贱命有何用?滚下去吧。”白嘉瑜冷哼一声,遣退了小厮,视线落在室内屏风绘着的一副赤焰盘螭图上。

“金子轩...”他喃喃自语。

“看来陛下,也终于要露出利牙了。”

夜凉,白嘉喻更有些不安,一个人坐在灯下喃喃自语。这几年温若寒的势力确实有些往下,但还是能一家独大。只是这次为什么都扯进来了。

金子轩,江澄名义上的姐夫。十多年前,皇室惨遭灭门的时候,金家没有第一时间来退婚,反而站在依旧站在亲家的角度,来帮助江澄,在外朝抑制温若寒。金子轩也是唯一一个,在名门贵族里,没有得到温若寒教导的人。

这次他出来,世家到底会随着皇室如何走下去,一路扶持,还是一朝毁已。

江家的外戚不多,唯有金家和蓝家。只是明面上和和睦睦,背地里小动作也是不断。白嘉喻对着门外说道:“派人盯好金光善和蓝景仪,必要时带到温若寒那里”。说完,灯息人安。

古都王城,夜市很热闹。金子轩久久留恋那红勾栏,过多的胭脂又让他浑身不舒服。今朝醉生梦死,今朝有酒美人在怀,得来的不过是安稳。

勾栏院不大不小,四面都是监管。金家的蓝家的皇上的,温若寒的。他是黑白棋的一个空格,迟迟不敢落子。金家迟早会到他的手上,只是前路漫漫,还需人作伴。

此时的国师府,蓝景仪早已熄灯睡下。反倒是蓝曦臣留下的护卫发现了不知名的人,两方在小心翼翼地碰面。

主屋的屋顶上,一黑一白持剑相对。一瞬间,刀光剑影之中,半缕头发落到下面。黑色往后一退,抱拳飞身离开。白色在屋顶待到天亮,鸡鸣之声,下人扫走那头发,他才转身藏匿。

蓝景仪打着哈欠,推开门,一夜相安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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