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节 圈套(上)

会所的包厢内，徐牧、谢顶正在沙发上坐着，两人明显在等人。

“办法很简单。”徐牧淡淡的道。

“哎哟我的哥哥，也就是你敢说简单。”谢顶夸张的长大了嘴，“我跟老曹说过好几次，他号称上海滩第一减持王，这事他一听额度就直接摆手不干。”

“就因为额度太大？”徐牧有些小嘲弄。

“估计也还是觉得这钱挣得太艰难吧。”谢顶点着了一只香烟，“谁不知道，这么大金额，超过10亿的定增项目，解禁已经是难事，更何况，还套死在里面小一年了。要说这帮大股东也真有胆量，竟然还直接跟定增参与人签署抽屉协议，担保年化9%的收益。”

“不担保收益率，谁会参与定增？”徐牧喝了口茶，“无非是9%还是18%的区别罢了。真正的好定增项目，哪用找什么投行，自带资金就做完了。人应该快来了吧？”

“应该来了，”谢顶的手机刚好响起，“就是他电话，我出去迎一迎，你这里坐着等他就是。还是那句话，乡巴佬一个，怎么谈看徐哥你。”

望着谢顶消失在门口的身影，徐牧皱着眉头，若有所思。

谢顶，徐牧，和另外一个穿着便装的男子，坐在小圆桌上。服务员已经被他们打发到了门外。徐牧朝那个男子张望了一样，友好的微笑了一下。这个男子也忙点头示意。他还是略有些拘谨，似乎一时找不到话语来开场。

“来，我来介绍一下，”谢顶道，“这位就是飞黄建设的黄飞黄总。黄总，这位就是我跟您说过好几次的徐牧徐哥。早就想牵线搭桥让你俩认识了，一直徐哥忙，黄总您这边也不凑巧，今天咱们总算是碰上了。黄总的事，我也跟徐哥说了个大概，所以，今天咱们可以打开天窗说亮话，不然事情也难办。”

“谢老弟这话说的实在。”黄飞听了这几句话，倒是也没了开始时候的拘谨，“说实话我是真的想找个行家帮我理理思路，实不相瞒二位，我呢，没什么文化，包工头出身，管人从开始时候3,50个，到现在一个公司上千人，我也头大。为了我这公司的事情，我还咬着牙读了一个商学院的EMBA，其实就是雇个人写作业考试，我就去混混圈子。不过金融这一行水太深，混到现在我也没把自己公司的事情搞懂。这不，谢总跟我是EMBA的同学，这多好啊，同窗情谊，肯定没错的。”

徐牧点点头，示意自己要发言了：“事情呢，我听谢顶说过两次。第一次我没吐口，因为这个事当初很为难。行情不好，这么大的减持项目不可能有人做。现在行情不错，那趁着热乎劲头，咱们赶快做完，省的夜长梦多。我听谢顶说，这已经拖了快一年了，这一年的包袱，背着也挺难受。对吧。”

“你说这话太对了！”黄飞像是被触碰到了心窝窝，“当初增发的时候，证券公司帮我找来的资金，说你只管承诺他们9%一年的利息，这钱就算是借的。我一听这话也不错，毕竟除了银行贷款便宜以外，别的融资方式，算上乱七八糟的拐弯钱，也差不多快这个数了。而且当时证券公司的人跟我说，要是股票能涨涨，一年涨个涨停板，也就够付这9%了。”他说到这里，就看到徐牧跟谢顶相视一笑。

“你们肯定笑我太天真，我确实想简单了。”黄飞自嘲一笑，继续道，“确实是这个理，10块钱增发，一共2亿股，一年光利息就是1亿8。开玩笑，我一个建筑公司，朝哪里找这1亿8？这帮证券公司的人还骗我说要尽量维持股价不能跌，不然定增解禁之后很麻烦，我傻乎乎的把自己的股份能用的都质押了八八九九，流通股也买了不少，就为了托住股价。现在可倒好，我自己也搭进去了。唉，真是隔行如隔山，早知如此，当初干嘛贪图那20亿定增的钱？”

“黄总，您跟我交交底，”徐牧斟酌着言语，道，“大概你手上可以动用的资金，有多少？实打实的。”

“不到2个亿，我真的是山穷水尽了，马上定增满2年，今年再拖一年，我真的怕自己撑不住。”

“公司这块，有没有什么值得期待的项目或者前景？”谢顶插了一句话，看黄飞没听懂，干脆通俗的说，“有没有什么大饼可以画一下，让股民期待期待。”

“我想过这方面的办法，问题是我拿的流通股有点多，所以就算有好消息，也不涨。”黄飞懊恼道，“现在是买也没钱买，抛也不敢抛。真是里外不舒服。我听谢总说，徐总跟基金公司特别熟，能不能找几家基金公司帮忙接走？我准备5000万走走门路。”

“这个恐怕不可能。”徐牧不等谢顶表态就一口回绝，“飞黄建设一定不在股票池，所以基金经理没道理买，其次，5000万不够他们塞牙缝。你这个体量，起码要找5-10家基金公司接盘子，一家1000万真跟打发要饭的一样。”说到这里，他看黄飞十分失望，又加了一句，“我已经想到办法了，只是过路费可能会稍贵。连增发的部分带你现在暗自持有的部分，都帮你接走。”

“过路费贵不贵咱们再谈，”黄飞一脸意外，“真有这种方法？”

“当然。很简单，我帮你找一个专门做大宗交易的，分批次直接接了你的盘子。要求只有一个，我让你做什么，你必须做什么。定增的那部分股票，你应该都有完全的掌控力。对么？”徐牧认真的盯着黄飞。

“当然，当然。不需要采取别的办法？”黄飞疑惑道。

“不需要。20亿的定增项目，对别人是难度，对我来说，没那么难。不过过程可能会曲折些。到时候我也许还要安排你见大宗交易的对手方，那时候你要听我的安排，怎么谈，怎么走流程，我会告诉你。至于中间的费用，回头谢顶会报给你。”徐牧说完这段话，就冲门口喊道，“服务员，上菜吧。”

“对对，边吃边聊。”谢顶忙不迭道。

谢顶开着车，徐牧一脸平静的坐在后座上，看着车窗外的车水马龙。

“徐哥，您真有法子找到接盘的大宗？不可能啊。20亿，全中国谁也做不了。”

“大宗当然做不了。想用大宗把这个项目做完的人，除了疯子，就是傻瓜。”徐牧淡淡的笑道，“不过这世界不缺傻瓜和疯子。你听我说怎么做。”

徐牧的眼神从没离开过车窗之外：“这个项目黄飞想要脱身，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找个信托，拿他剩下的2个亿去发行个1:3的产品，这就有了8个亿，然后死命朝上打行情，他手里那20多亿的筹码就趁着这个机会溜掉。至于那2个亿，就不要了，扔死在信托身上就行。”

“徐哥，这事可真干不了，”趁着红灯，谢顶扭头认真道，“信托产品有明确的单一股票持仓限制，更何况，这要是被查到了，是要蹲大牢的。”

“所以不能让黄飞去发这个产品。”徐牧笑着看着谢顶，“让别人去发。”

“别人？”谢顶疑惑着，老老实实问，“谁肯呢？”

“这周你找个时间去一次上海，见见老曹。”徐牧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把这个项目透给他，看看他那边有没有人肯做。或者帮忙锁仓也行，或者直接资金参与也行。”

“老曹没这个实力和胆量吧？”谢顶问道。

“他没有，别人有。”徐牧似笑非笑，“估计李霄云也会约你吃个饭，算是感谢之前你帮她托盘子。但这件事，你千万不要告诉李霄云。她如果问你来上海干嘛，你就说来找老曹谈业务，她要继续问什么业务，你就说我说的，不让你跟她讲。”

“我懂了，你这是故意气她。也对，这个小李，真是不知怎么想的，徐哥这种贵人是轻易能放手的？”谢顶自以为懂了。

“总之你去上海前跟我说一声，后面的事，我来安排你做。包括你见了小李之后，也要跟我说都聊了些什么。”

“放心吧徐哥，兄弟这次去上海，一定帮你把她劝回来。”谢顶的语气让徐牧听了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