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苍黄破旧的大吊扇发出吱吱的响声,空气的闷热围绕依旧。我的余光不经意扫到了窗外的那颗老梧桐树,还是那么蓬勃、旺盛。
后背浓浓的臭汗浸湿了我的衣服,痒痒地只挠我的心窝。我习惯性的扭动着身子准备伸手去挠,才意识到我的手被手铐锁着,脚也拴上了沉重的脚链。
我被关三天了。
距离我八九来米外,有一张临时放置崭新的办公桌,办公桌油漆贼亮贼亮反着光与这破旧掉墙皮的屋子格格不入。桌子前坐了三个穿着笔直西装的“文化人”,我一看就知道是我的同行——精神病医生。桌子旁还站着两个穿着警服的人,呵呵,看来是怕我有暴力倾向啊,哈哈。
我不是犯人,大家都知道。也不是精神病,只有我知道,或者他们也知道,装作不知道。
“第二次见面了,A,说吧,你是不是精神病?”最左边那个丑恶的嘴脸虚伪的朝着我笑。
我是不是精神病?呵呵,是你大爷,精神病也不会说自己是精神病,何况我不是精神病。
我火冒三丈,没顾着手上锁着手铐,脚上带着脚链,愤怒地站了起来,一副想要干一架的样子朝他们快步走去,“我不是精神病,你TM才是精神病,你全家都是精神病……”
那两个武警阻止了我继续向前,反手按住我的胳膊把我压倒在地上。我的脸紧紧地贴着水泥地,冰凉的,在这闷热的空气里让我舒服,我闭上了眼睛,享受着。隐约中听到骨头嘎嘣的声音,我知道那是我的胳膊脱臼了,或者折了,但是我感觉不到疼,因为还有比这个更疼的东西在疼。
“哼,想造反了?再关他三天,看你老实不老实?”有人拍着桌子大声的吼道,我没睁开眼睛,不知道是谁在说,不过我确定,不是刚才说话的那个。我也懒得关心是谁,都是做样子嘛,谁说不一样呢?
我的嘴角咧出了一条轻蔑的弧度。
二
皎洁的月,污浊的心。
明亮的月光把屋子照的格外闪亮,我仔细观察了一下这间屋子,虽然我已经住了三天了,可是仔细观察,这还是头一次。
这是一个单人间病号房,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舍得让我住单间,或许我真的有暴力倾向,或者是其他原因,我不清楚。
墙壁是白色的,是那种苍凉的白色,看不到一处污点。可是这么新的屋子连一个电扇都没有,让我失望,我也只能大开着窗户吹着风才能入睡。
我不自觉的又看了一眼窗户。
我吓了一跳,窗户竟然没有防盗网!这可是五楼,难道他们就不怕我这个“精神病”逃跑?或者,他们希望我逃跑?
可是到底是哪出了问题?短短的一个月时间,怎么让我从一个德高望重的精神病医生沦落到一个“精神病”?
三
一个月前
那天我像往常一样,来到我的私人办公室上班。刚到办公室,就接到了一个电话,一个警察打来的。
他说,有一个精神病,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变成了精神病,让我检查一下那个人到底是不是精神病。
我听的稀里糊涂,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鬼神?还是什么?还有,这什么逻辑?明明都说了他是精神病,为什么还要我检查一下他是不是精神病?最后,我终于恍然大悟,这个“精神病”也许看到了某些达官显贵的罪证,成了他们的绊脚石,需要扣上一顶“精神病”的帽子然后再偷偷把他解决掉。
这种情况我之前并没有遇到过,不过听同事F提到过。F家庭背景复杂,有做市长的老爸,还有在部队当司令的叔叔,所以对于官场上的一些手段司空见惯,一有时间就找我说这些官场上的事。他说,我见惯了官场上的这些,想搞点新鲜的。我问他做医生新鲜?他戴着纯金龙纹大戒指的手指敲了敲桌面,嘴角露出耐人寻味的微笑,做医生不新鲜,但做精神病医生就新鲜喽。
不过最近F要和我竞争精神病院长,想到这里心中就愤愤不平。我来这里十几年了,好不容易爬到了今天副院长这个位子,靠的是我这十几年兢兢业业的工作,任劳任怨,认真。可是你才来这里不到两年,就也爬到了副院长的位子,不就是靠着你过硬的后台吗?如今竟也和我抢副院长的位置?想起他过硬的后台,我心里咯噔了一下,不过很快就舒心了,因为这次竞争院长是公平竞争,医院里的所有医生都要投票,并且当场公布结果。我这十几年的人际关系在这摆着,你这个毛头小子怎么和我比?
后来,我和那个警察见了一面,话不多,他只是简单自我介绍了一下,然后递给了我一份精神病病历,是那个精神病,C的。
那个病历模模糊糊,我问警察关于精神病的一些事,他也回答的支支吾吾,只是反复强调,一定要开一个精神病证明。
我明白了这个警察的意思。在竞选院长这个节骨眼上,可不能再出差错,毕竟警察后面的这个人不好惹。我就赔笑说,好好,我一定把这件事办好。不过,这个费用谁来报销呢?
“不该问的事不要问。”警察听出了我的言外之意。
我尴尬的盯着这个警察,总觉得他不是一般的警察。
就这样,我在他的安排下与C见面了。
四
“见面”无非就是走个过场,我也就选了地下室作为见面地点。
C身边站了一个健壮的保镖,看起来“功夫”并不低。C从头到尾都很配合,问什么答什么,并没有其他精神病患者那样疯疯癫癫或者其他什么症状,只是C的眼神充满渴望,似乎身临绝境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我能感受到他想告诉我点什么,可是我却看不出来有什么。到最后顺利的开了精神病证明,然而我更能确定他并不是精神病,所以更加肯定了我的猜测。
结束的时候,C一转身胳膊打翻了桌子上的水杯,我注意到C的手腕上有一个彩青朦胧的小龙赤金纹身,好不精致。直到他们走出了地下室,我一个人还在原地愣着出神。
恍惚中,准备收拾资料回去,发现脚边有一个不起眼的小纸团,随手捡起来扔进了垃圾桶,那条赤金小龙还在脑子中晃来晃去,直到快走到办公室才摆脱掉那条小龙的“纠缠”。思维清晰后有一瞬间想起了那个纸团,觉得古怪。地下室好久没人进入不应该有垃圾,怎么会有一个纸团?
好奇心让我立刻重返地下室。
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