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生我,也可以养我,就是不能打我。
2017年8月23日 星期二 晴
1、
诊断书就放在桌上,面色苍白的母亲只是默默地哭泣。终于,父亲铁青着脸拿起了那张薄薄的诊断书,只见他皱着眉头,随即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早已预知一切的我在他的拳头落在身上之前早已抱头鼠窜。关门的时候听到了母亲悲怆的哭声。
我在熟悉的大街游荡,头有点晕,隐约看到有司机把肥硕的脑袋伸出窗外朝我大吼,“神经病,找死啊。”
我停下脚步,老老实实站直,抖了抖肥大的白色衬衫,面无表情的冷笑,“对,你怎么知道?”
司机脸上的肥肉明显哆嗦了一下,骂骂咧咧的扬长而去。
2、
熟悉的网吧,是我最终的归宿。
就在我玩的昏天暗地时,冷不防被人扯去了耳机。骂人的话已到了嘴边,转身却看到了红着眼睛,头发凌乱的老友。我笑笑,“你怎么来了。”
她长叹了口气,舔了舔斑驳的嘴唇,“找你聊聊。”她极力保持风情万种的样子,脱落的妆容却掩饰不住慌乱。
我们坐在咖啡馆。我喜欢这个地方,昏暗的灯光让坐在对面的人蒙上了一层神秘面纱。我要了一杯苦咖啡不加糖,老友要了一壶水果茶。
“你妈给我打电话,说你去医院做了精神鉴定?”
消息传的真快,我真想仰天大笑,但我只是摇摇头,大笑不是我的习惯。“对,我总觉得自己不正常。去医院检查检查就放心了。”
老友红着眼睛,张了张嘴,最终一句话都没说,只是不住的摇头。
最后一口咖啡进肚,我说,“走吧,不早了。”
3、
回到家,一向作息正常的父母还没睡,客厅烟雾缭绕,烟灰缸堆满了被掐灭的烟头。
“又去哪了!”虽隔着烟雾,我也能清楚的看到父亲脖子上暴起的青筋。
我没有说话,抿紧了嘴唇,我不想说话的时候就像断了电的开关,怎么拍打都无济于事。
“叔叔,我们在咖啡馆聊天了。”
听到老友的话,我不由得摇摇头。这么善良的姑娘,如果被哪个王八蛋欺负了,除了我谁能救她于水火?
父亲一向喜欢老友乖巧、嘴甜,并没有怀疑她的话。看着他故作高冷的丑态,我死都不愿意承认自己身上流着他的血。
4、
父亲皮笑肉不笑的送走了老友,我想趁机溜回房间却没成功。
一向要强的父亲叹了口气,说,“你究竟想干什么?”
听到他的叹气,我的心竟然被揪了一下,抽抽着疼。“没什么。”
看着父亲逐渐抿紧的嘴唇,我有点相信自己就是他的亲生女儿。不过,这么多年,打人这件事我还是学不会。“你得了这个丢人的病,以后我怎么出去见人?”
我冷笑,“不就是神经病吗?有什么好丢人的?”
父亲抓起桌上的烟灰缸朝我打来,我一个躲闪不及,玻璃制的烟灰缸就在我头上开花了,失去意识前我看到了惊慌失措的母亲朝我扑过来。
5、
醒来,我看到几只蚊子的尸体贴在墙上,周围是一片血迹。饱腹而亡,我竟然有点羡慕死于非命的蚊子。
见我醒来,母亲急忙去找医生,只留下我和父亲。
“你别装了,我知道你想离开!”
我想撇嘴冷笑,奈何挂着氧气,看起来一点都不帅。“你逼我嫁给那个瘸子;你逼我在银行上班;你逼我必须留在你们身边......我是你女儿,还是你养的狗?”声嘶力竭的控诉让我头晕目眩。如果这是死亡前的感受,那还不错,是我能接受的范围。对我来说,死亡是一种解脱,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惧怕死亡。
父亲突然变得面目狰狞,他疯了一般拔掉我的氧气,掐住我的脖子,瞪着血红的眼睛,狠狠地说,“你再说一次?!”
如果有镜子,我一定能看到一张猪肝色的脸,酱紫酱紫的。
“你再说一次!”父亲的脸被无限放大,脖子上的青筋好像要跳出来,咆哮着将我缠绕。我拼命掰着他钳子一般的手,好在匆忙赶来的母亲跟医生拉走了暴怒的父亲。
6、
我把父亲告上了法庭,坐在法庭上,我有点紧张。身边是久经沙场的老友,她是我的代理律师。她穿正装的样子让我一点都不担心她以后会被人欺负。
漫长的陈述让我昏昏欲睡。最后,父亲因家暴和故意杀人(未遂)被判处有期徒刑10年。
听到判决我朝坐在不远处的母亲递了个眼色,会心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