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第一天,我在树下等一只鸟

我坐在树下,仰头看着对面的树。只要一有风吹草动,就紧张,立即看看那棵树上有没有什么动静。的确是有动静的,但仍然失望,因为来的是松鼠,它表演了一招前脚挂着一枝树干,后脚勾着另一枝树干,把两枝树干拉近吃果子的高难度动作。它棕红色的腹部在灰黄色的树枝间十分显眼,但我兴趣缺缺:树枝太乱,拍不出好片子。

除了松鼠,红胁蓝尾鸲也来了。它表演了一招倒挂金钟吃果子。但距离太远,照片不是太好。蓝翅希鹛也来了,奇怪的是,仅来一只,一点也不像它好热闹的性子。

就这样坐在树下,仰酸了头也盼不来的,是一只名为大拟的啄木鸟。

据说,过去昆明是没有这只鸟的,11月22日那天,小李老师首次在世博园拍到,然后大家趋之若鹜,几乎天天都有人来拍。

早晨张师说他要来拍这只鸟时,我不打算去。原因很简单:世博园那么大,想想要扛着相机到处去找这只鸟就知道会有多累,那是鸟呀,它有翅膀,它会飞翔,怎么可能找得到。结果,张师很快就发了照片:他拍到了。当时给我的感觉是:那只鸟就呆在树上,等他去拍。我立即背上相机,赶去世博园。

然后便知道了,并不像我想的那样要扛着相机一棵树一棵树地找鸟,而是在固定的树下等。只是,是我等它,而不是它站在树上等我。

这时就明白了,鸟也是有迹可循的。比如它曾来这棵树上吃过果子,那之后,它仍然会来。曾在哪里见到过它,等在那里即可。就这样等呀等,一点消息也没有。有点无聊,是带了希冀的无聊。有点寂寥,是身边有同伴的寂寥。

是的,不仅仅我在等,还有一些人也在等,除了张师,还有曹老师,曹老师从事摄影工作六十年,有“中华人民共和国摄影名师大师”的称号,还被评为第一届昆明市名匠。后来小李老师也来了。还有一位白发白胡子的老者就在我们身前,跑了一圈又一圈,他是梁小哥,被媒体称为赛道上最靓的仔的马拉松跑者。大家一面等,一面聊聊天,虽然那只鸟不来,也不觉时间难熬。

据说,大拟啄木鸟还会去吃桂花果,然后在松树枝上歇息。因而守拍的人分为两群,一群守在马桑果树下,一群守在松树的侧面,对着桂花树等。

后来听说它在松树上,我们换了地方,去松树侧面等。看到了灰卷尾站在小木屋的栏干上,黄臀鹎在枝头歇息,北红尾鸲在树丛间探头探脑,一只戴胜大摇大摆地从不远处走过……而大拟啄木鸟一点消息也没有,大家说它在松树上,可我只看见松树上的绿翅矮脚鹎。

守拍的人陆续离开,一直等到太阳偏西,大家都准备离开了,我也只得离开。何况这样的运气不算好也不算坏,据说有人来等了三天,连个鸟影都没有见到。张师一来就拍到,是运气奇佳了。

小李老师说大拟啄木鸟一共有四只,两只幼鸟,两只成鸟,成鸟的嘴更黄一些。现在成鸟已离开,留下的是两只幼鸟,估计一时不会离开。得了这句话我有点安心:今天拍不到,还有明天。回到家后对女儿说:今天抬滑杆了,等了一天都没有看到那只鸟。女儿大为惊讶:你们怎么知道那里有它?我说最初是小李老师拍到,然后大家就都去拍到了。女儿一听说别人都拍到了,连忙安慰我,我则说:两只小鸟留下了,还可以慢慢去拍。女儿立即说:那你们要好好保护它。我苦笑,连鸟影子都见不到……不过还是告诉女儿:没事的,我遇见的这些人很讲究,是真正爱鸟的,不像那些为了拍鸟无所不用其极的人。又告诉她:上周在黑龙潭就见有游客带了苹果去,走一段,放半个苹果在树下,说冬天了,鸟和松鼠不容易找到食物。于是女儿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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