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货,你会打吗?
过年,自古以来,一直是最重要的节庆活动。不管穷人还是富人,都要提前准备过年所需的物品,特别是吃的食物。吴地呼作打年货。旧时,市场物品匮乏,大家怕到了大年夜之前物品短缺,或者物价暴涨,于是,进入农历十二月,就开始打年货了。另外,形成打年货一个重要原因是,不管集镇,还是城市,旧时人们对过年远比现在要重视得多,商家大年三十起,一般要自行停业几天,有“五天年”之说,也就是起码要关五天店门。因此,为了快乐快乐过好春节,做到衣食无忧,必须及早置办年货。
打年货一词不只流行于江南地区。不说买年货、准备年货,而要说打,我们的前辈实在是用词恰当的。试想,腊月买年货,既要买全所需要的物品,又要货比三家、价廉物美,所以,置办年货者,要眼明手快,就好比打仗一样,如果出手不快,犹豫不决,就可能买不到好东西。有钱人当然不怕,穷人就要想方设法,既要省钱,又要过年过得开心,这是需要动脑筋的。打年货,这个打字是很生动形象的。
至于打年货的时间,也因各家的经济情况而有所不同。《淮阴风土记》说:“大抵打年货之家亦有差等:上户不到腊月,色色俱办;中户不到送灶,大致不差;下户挨到岁底,尚有不名一物者。过年,过年,暗里正不知蕴含多少酸辛。”
需要置办的年货很多,吃的、穿的、用的都有, “家户为宿岁之储,新年以饷戚友,谓之‘年物’。” 此时的市场为顺应大众所需,主要以供应年货为主,故有“年市”之称。年货市场形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清嘉录》中有较详的记载:“市肆贩置南北杂货,备居民岁晚人事之需,俗称‘六十日店’。熟食铺,豚蹄、鸡、鸭较常货买有加。纸马香烛铺,预印路头财马、纸糊元宝、缎匹,多浇巨蜡,束名香。街坊吟卖篝灯、灯草、挂定、灶牌、灶帘,及箪瓢、箕帚、竹筐、磁器、鲜鱼、果蔬诸品不绝。锻磨、磨刀、杀鸡诸色工人,亦应时而出,喧于城市。酒肆、药铺,各以酒槽、舱术、辟瘟丹之属餽遗于主顾家。总谓之‘年市’。蔡云《吴歈》云:‘送灶柴枝束束齐,照厨竹挂双双提。燂汤砺刃独何业,惨听连声叫杀鸡。’”
《吴郡岁华纪丽》中也说:“腊月将残,市肆贩置南北杂货,备居民岁晚人事之需。各乡争出置买,市中交易较常增倍,带阓通闤,肩摩踵接,嚣尘昼涌,灯火宵红。凡海物噩噩,陆物獉獉,水物噞噞,羽物毨毨。斑斓五色者,为纸物;馨烈百和者,为香物;玲珑编缉者,为竹器;质坚纹细者,为窑器;洎一切食品果蔬、纤屑之物,无不毕萃杂陈。锻磨、磨刀、杀鸡诸色工人,亦应时而出。喧阗衢巷,总谓之年底市。”
打年货的习俗一直延续至今。一般提前购置的东西,大多以能存放一段时间不宜变质的物品为主,如菜场上的南北干货:笋干、香菇、黑木耳、白木耳、粉丝之类。活鱼鲜肉也会买很多,买回家后用盐腌制或酱制。其余新鲜的食品,旧时没有冰箱,只能临近除夕之前购买。所以,农历十二月二十过后,是打年货的高峰期,其中又以二十八日打年货者最多,称作轧廿八。此后的二十九日、三十日人也非常多,因为,再不买就来不及了。年三十一般只有一上午,下午打年货者已不多了,人们都在家中准备年夜饭了。年前两三天时间,菜场上人满为患,几乎挤得水泄不通。
从乡下到镇上打年货,大都要花大半天时间,很多人都自带几只较大的蛇皮袋,将所打年货放入袋中。一天不够,就只能第二天再上街。
近几年,打年货的风气似乎有所变化,以前年市人山人海的景象不再重现。究其原因,有几个,一是市场货源充足,不会出现断货的现象了;二是大型超市的出现,对原来的年市也是一大冲击。超市中,所有用品,应有尽有;三是很多家庭已改为到饭店吃年夜饭,就省却了购置年货的麻烦了。即使要准备一些,也不必买得很多。只要不怕涨价,随时随地都可以购买。
《江苏岁时风俗谈》一书中有《置办年货》一文,对苏南苏北打年货的情况作了较详细的描述,文中说:
为了过好一个丰裕而快乐的春节,无论城乡,大家小户,都得及早置办年货。旧时,“五天年”内商店全部停止营业,各样生活必需品也必须在年底购买齐全,愈多愈好。因此一进腊月,商店的生意便开始兴旺起来;过了二十,更加拥挤,街道上男男女女,提篮携袋,店门前排着长队,柜台前,“人头上接钱。”店员们辛苦忙碌,应接不暇;店老板招财进宝,喜笑颜开。
各人家除了购买柴米油盐、鸡鸭鱼肉、酱醋酒菜等等基本食料,以及花生、瓜子、糖饵、水果等消闲食物以外,还需要买办绸布衣料,替家中小孩做身新衣,换上新鞋新帽。习惯上家制或购买的年货,还有请香烛、腌咸肉、灌香肠、挂风鸡、舂米粉、蒸糕点、炸炒米等等,捎带办些花爆、年画、书写春联的红纸。不可缺少的,还有一块圆圆的蜂糖糕。各人家还趁此时节补充些锅瓢碗碟、淘箩筲箕等厨房食物。一过送灶,家家蒸点心,户户炒花生,大人小孩欢天喜地。还有青年男女趁着过年时节花烛完婚的,更加锦上添花,真是“赔不尽的女儿,过不尽的年。”
以上这些打年货的文字,是多年前的情景,写得非常生动逼真,读来倍感亲切。
如今,年货市场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年货的品种和种类也和从前大不相同了。进入快速、发达的信息时代,打年货的手段也有根本性的改变。小菜场、百货店等已不再是打年货的主要市场,很大一部分人,特别是年轻人,主要以大型超市为主,逐渐正在向网络发展。可以说,传统的年货市场,将逐渐被网络市场所颠覆。不久的将来,网购、团购、秒杀可能将替代传统的打年货。
打年货,变成抢年货,是未来的一种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