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自己常常一团混乱
却以为可以拯救世界
⋯⋯
(一)
2017年的第一天,虽然没有许下什么特别的心愿,也没觉得它同其他日子相比有多么不同寻常,但还是不可避免地沾染了某种仪式感,在心底无声地欲求着一个所谓"美丽的开端"。
然而,生活的不尽如人意处,恰恰在此刻粉墨登场。新年的一大早,我便遭遇了一场华丽丽的、充分背离了美好与美丽的动荡(此处省略若干字,可自行脑补)。当一切偃旗息鼓、平复如常,我的脑子里顿时冒出这样几句话:
我们自己常常一团混乱
却以为可以拯救世界
⋯⋯
不禁哑然失笑,顺手拿起一旁的毛线团,打算做点手工,弥补一下残缺的美好感。哪知线团乍然散乱,一时间竟连起头也寻不着,只好耐下性子慢慢地找。
(二)
回想起来,这颗毛线团,买回来时松软地包裹在一小方纸片内,看起来规整、舒服、好看。等我撕了纸片开始使用后,稍不留意它便一绺绺轻松地滑脱,一不小心还会演变成胡乱纠缠的一坨。于是,我只好耐心地一点一点重新理顺、缠好。但搁着、用着,不知什么时候又发生上面的一幕。也许是我缠得不够用心、结实,也许是使用、收纳时太过随意、漫不经心,累积到一定程度就会出点磨人的小事故。
不知怎么的,我觉得这颇像是我生活的隐喻。明明上一秒还温温柔柔、妥妥贴贴、岁月静好地活着,顷刻不知因为什么鸡毛蒜皮,骤然陷入一片或焦虑或暴躁或厌倦的泥沼,将意念中希求的美好扯成一团不堪入目的乱麻。
并且,陷进去总是容易。若没有当下即刻随时觉察的能力、迅速清醒并抽离的勇气,只需要一丝微小的裂缝,那躲藏在其后的阴影便可轻易将你吞没,诱引你改头换面,生发一系列在事后感到颇为羞愧、懊恼的言行。
这颗生活的线团,便是这样以一种不可理喻、胡搅蛮缠的方式,提示你有些问题需要被发现和解决。
有内省意识的人会相对麻利地应对此类困境,找到原因和方法,将那凌乱的线团细心地加以梳理,使之更加稳固、齐整。他并不能保证它不会再次散乱如麻,但至少有信心面对这一困窘,有力量予以修复,并尽可能减少发生的频率、降低混乱的程度。
无明的人因为缺乏向内观照的习惯,更容易在那凌乱中纠缠不息,打出一个又一个的死结。并且,相似的场景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却无能为力,宛如踏入一个死循环。破解的动力也许由内而外自然地发生,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也许需要借助外界的引领,一切端看因缘和合。
(三)
被扯乱的线团本身并不可怕,它是生为凡人的常态。毕竟,生活不总是云淡风轻,人也不会一成不变,更不是时时处处彰显精确、完美的机器,你也得允许自己出点故障,借此机会来一场深入、彻底的大修理,倒掉垃圾,换上新的部件与供给,重新精神抖擞地出发----现在的我,常常在每一次看似风平浪静的好日子里翻船后,这样宽慰自己。
但这并不意味着就此心安理得、裹足不前,每一次翻船其实都是一场自我认知与成长的考量,不妨静下心,打捞泥沼里埋藏着的一切可能的宝贝----
也许你可以试着在日常生活中有意识地放慢节奏,从而给自己时间和机会去觉知身心的感受、那些隐藏在起心动念背后内在的真实动机和需要,逐渐培养起清晰的自我认知。
也许你可以在线团散乱后,放下急于清理的企图,将其暂时搁置,先照料好趋于失控的自己,免得越扯越乱。照料的方式可以是冥想、内观、阅读、散步、写作⋯⋯一切你认为妥贴的方式。
也许你还可以经由对自我的认知与接纳,发展出对普遍人性的理解与包容。那么,当别人的线团散乱时,你至少不会指手划脚、妄加评断,甚至可能成为协助他人予以整理的助力。
⋯⋯
不论这宝贝是什么,它都倚仗于你的耐心挖掘、善加使用和勤于练习,使它们成为你化解杂乱的力量与武器,使你生活的毛线团可以处乱不惊、历久弥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