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香港作家西西,之前并不了解,直到看了她的《煎锅》,才有意去搜索她的作品和信息。可是她的消息并不多,大隐隐于市,西西低调得近于无。
西西原名张彦,广东中山人。1938年生于上海,1950年定居香港。说到“西西”这个名字什么意思,她说“西是什么意思呢?有的人说是方向,有的人说是太阳沉落的地方,有的人说是地球的那一边。我说,不过是一幅图画罢了。不过是一个象形的文字。西-就是一个穿着裙子的女孩子两只脚站在地上的一个四方格子里。如果把两个西字放在一起,就变成电影菲林的两格,成为简单的动画,一个穿裙子的女孩子在地面上玩跳飞机的游戏 …… ” 那是一种热闹的游戏,也是一种寂寞的游戏。
今天又读西西的《煎锅》短文,依然感觉美好、愉快、若有所思,比初读又多了一些对细节的感受。于是一种美妙温馨的感觉就油然而生。
《煎锅》不同于常规的小说,它是由“妇人说、老人说、女儿说、小弟说”四人的讲诉呈现故事的发展,四个人各说自己的话,视角很有意思。这让我想起了10多年前一个学生写的文章,那篇文章获得语文报杯全国一等奖,她采用了她和她妈妈两个视角写成长。这是从《圣经》里借鉴的手法,新约里就有马太福音、马可福音等四个人讲基督的故事。当然,形式毕竟只是形式,如果没有支撑它的内容骨血,形式不过一个花架子而已。
《煎锅》的内容情节其实很简单:将要退休的父亲被经理叫去,母亲想可能要被辞退了,深深担忧;父亲紧接着说了缘由,原来是要被分配一个轻松的任务,相当于升职了;姐姐说不该不学好英文,这样就能帮助父亲写英语汇报总结了;弟弟在教父亲学英文,父亲学的很认真,教的是“煎锅和男人”,弟弟说闻到了母亲煲的莲子百合红豆沙,真香。
我说《煎锅》打动了我,是作品里的温情,是温厚深醇的情感,好像感觉到什么,好像有所触动,好像有话要说,然而,在西西平静的只是叙述的朴实语言面前,却失语了。这就是西西的力量。
四个片段纯粹心里独白、毫无渲染的诉说,诉说这个家庭,面对困难,那种担忧,互相体谅、互相关怀和互相帮助,真是温暖得想让人落泪,每一个细节都会让您明白这就是家,这就是家人。
“他终于上班去了,两只眼睛都有点红肿。昨晚,他根本没合过眼。”——一句话就充分展现妇人对丈夫的关怀。
我并不知道“喔弗”是什么,指导我使用机器的先生告诉我,讲完话说声“喔弗”就行了。——老人换了轻松的工作,对新工作认真学习的可爱可敬的样子让人温暖。
“他一个人直坐在椅子上发呆,而我,却没有能力帮助他。我为这个问题思考了几个晚上,理出了一点头绪……”——父亲不能用英语写报告,女儿心疼,懊恼自责,欲为父亲分忧。
“屋子里很静,没有一个人在看电视。姐姐上夜课去了,她报名进了一间文化协会学英文。妈妈待在厨房里好一会了。嗯,好香啊!一定是莲子百合红豆沙了。”——小弟说,小弟在为爸爸补英文,小学一年级的英文课本第一课,是煎锅和男人。这个家庭每个人都没有闲着,安静的屋子充满了温厚深醇的馨香。
……
西西给这个故事取名为“煎锅”,显然有象征意。煎锅和一个男人在一起,煎锅有时变得很大,比那个男人还大,是不是寓意着生活的重担有时就是那个变得很大的煎锅,而人在其中煎熬;而有时又变得很小,男人却变得巨大起来,是不是寓意着男人和一家子一起,可以使生活压力变小,在生活中变得游刃有余。
但是,我分明闻到煎锅里飘出红豆沙的香味。
香港标志性作家西西——王安忆称她为“香港的说梦人”,梁文道说,如果有人问香港有没有文学,有没有了不起的小说家,他会推荐西西,艾晓明认为在世的华语作家中西西“有资格获诺贝尔文学奖”。如果你想知道一个女性作家的视野有多广阔、笔法有多细腻,如果你想知道华语文学结合西方特别是拉美文学写作技巧可以达到什么样的高度,你一定要读西西。(新浪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