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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的时候读戴望舒的《雨巷》,诗的内容不甚懂,但那种又美又凄凉的意境却引人入胜,那个撑着油纸伞,结着愁怨的姑娘到底有多美呢?戴望舒先生回答:她有丁香一样的颜色,丁香一样的芬芳,丁香一样的忧愁……谁告诉我丁香是什么样的?
我不认识丁香花,我只在诗里见过丁香花,忧愁的丁香花。
2004年的时候,我听到了唐磊唱的《丁香花》,听到了丁香花背后感人的故事。
那时候我还不认识丁香花,只在歌声里感受漫山遍野的鲜花,紫色的丁香花。
那年我搬家了,房东二十五岁的的女儿叫丁香。丁香很美,恬静的美,只是小的时候生病,脚跛了,手脚活动不协调……诧异,我遇到的这个丁香姑娘怎么和雨巷里的姑娘不一样呢?
上天真吝啬,给了她好容颜,为什么不慷慨一点再给她健康的体魄呢?为什么那么美的名字,那么好的人,却只能带着残缺的身体生活呢?说实话我真替她打抱不平。
我曾听到调皮的小孩儿叫她跛子,她既没有追上去打他们,也没有生气,只是淡淡的笑笑。仿佛这恶作剧的对象是他人。
丁香每天都用胳膊和身体夹着扫帚把院子打扫干净,隔三五天还会用水冲冲院外的小路。丁香会帮家里看店,店里的百货都被收拾的齐齐整整的,一点也不像对面的小店,货不多,却到处是灰尘。女房东总是很自豪的说:“我姑娘一点儿也不比别人差,能干着呢,干活从来不要我们操心”。
需要上晚自习的我总是回来得很晚,门口有段路很黑,很不好走。自从知道我在门口跌了一跤以后,丁香总等我回来以后才关店门,冬天的时候还会递我一个热水袋……后来,每一个我以为撑不过的冬天,我总想起那盏等我的灯,那个热水袋。
不忙的时候,我会和丁香说私房话,女孩子间的琐琐碎碎间,丁香姑娘总有自己的感悟,很让人佩服。
本来我以为她会像我为她抱怨的那样,怨天怨地也怨自己命不好。可是她没有,永远是淡淡的微笑。她给我看了她的摘抄本。娟秀的字体后面,是一段段优美的文字。漫长的光影里,一个拖着残躯的姑娘,趴在自家的小店里写字,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画面很美。我曾经狭隘的以为她的世界,小得只有这一方小店。
三月,我窗外的长着细长叶子的植物开满了花。那花,不大,浅粉色,每一朵花都有四个水滴形的花瓣; 郁郁葱葱,开满枝头,远远望来,白茫茫一片。还有馥郁的香气,闭着眼睛时,那花香就像调皮的小姑娘拿着狗尾巴草在扰动你的心,就算是痒也是舒服的痒。有风的晚上,那味道可以传得很远很远。
后来我在丁香的小店里看到摘下来的一簇一簇的扎成捆的花,那花就是有着馥郁香气的花。我看得出神了,丁香才才说:“我们这里有卖丁香花的习惯”。哦,原来这就是丁香花啊,我想见又那么多年没见的丁香花,忧愁的丁香花。
这个叫丁香的姑娘总让我刮目相看。她每个月还去孤儿院帮着照顾孩子,那儿有一个出车祸折了一条腿的女孩儿,丁香管她叫小丁香。据说十五岁的小丁香出车祸的时候是大丁香叫的救护车,后来她们就成了朋友。小丁香身世堪怜,被父母遗弃,失去一条腿。最困难的时候大丁香一直陪在身边,陪着她面对失去,陪着她适应,陪着她笑的像丁香般灿烂。
这样美好的姑娘我总希望有份美好的爱情来搭配她,我希望有个懂她怜惜她的人把她娶走。房东却说:“我这丫头啊,眼光高不将就,我们给她介绍了好几个,她都没看上”。丁香的小本子上记着她看不上他们的原因:“爱情,我向往,但是那种像花香一样的怦然心动,沁人心脾,我还在寻找,我愿意一直寻找”我不敢问她如果那样的怦然心动如果一直找不到,担不担心成为剩女。我知道这个问题一出口就成了亵渎。
窗外的丁香花陪我到第三年时,我搬走了。后来我时常想起那个叫丁香的姑娘,那个和雨巷姑娘不一样的丁香,那个倔强而美好的丁香。那个等着怦然心动的丁香。
又是一年三月到,弥漫着香味的丁香花缀满了枝头,我又想起了我遇到的那个丁香姑娘,跛着脚,总带着淡淡的笑的丁香姑娘,我喜欢的丁香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