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端午,是我小时候充满期待的时节。
我的母亲,在那一段时间里,总是很忙碌。她会早上踏着露水,挑着满满的担子,沿街串巷。路过每一个家门口时,小声地问一声:要粽叶么?有了回应,母亲会欣喜的停下脚步,递过几把捆扎好的粽叶。
那些粽叶,是母亲和我,一片一片的从粽叶树上摘下来,再仔细地整理好。一捆粽叶50片,大约可以卖5角钱。
我的家乡是距离邵东县城30多里地的农村,尽管收入普遍很少,但端午是一个家家要过的节日。没有粽叶树的家里,多少要买上几把,为了能少几分钱,往往要和母亲磨上半天。很多时候,母亲一天要走上好几十里地,到夜黑时分,才匆匆的赶回家里。赚了钱后,母亲会绕道供销社,花上1角钱,买回几颗水果糖。
那些水果糖,是我母亲,对我的最好的奖励。
而我总是斜倚在门口,饿着肚子,淌着口水,已经睡着了。。。
到了端午那天,母亲会比平时起的更早,烧好一堆草灰,再用烧好的开水,调制碱水。沉淀后,滤出的清澈碱水,就可以用来煮前一晚包好的粽子了。 我的母亲手很巧,她包的粽子,一头尖尖,个头大小一致。每个粽子里头,放一颗我最喜欢吃的红枣,或者一片肥肉。
还没到中午时分,整个堂屋里,弥漫着一股粽叶的清香。那几天,粽子是全家最喜爱的主食,似乎没有吃厌过。
长大以后,来到了城市,城里的人们似乎不再包粽子。超市里也出售包好的粽子,用不同颜色的细线捆扎好,有的甚至打好了真空包装,装在精美的礼品袋里。公司里也每年发粽子,但往往吃不上几口,就饱了。
周末和媳妇爬岳麓山,觅一斜径下山,在山脚凹地发现一处长势茂盛的粽叶,欣喜地摘回一大把,晾晒在阳台。
逢端午临近,细细地准备了精致糯米,调好的肉馅,甚至驱车从农家搞来一堆烧制的草灰。媳妇毫无怨言地忙活了两天,终于炮制了十来个个肥嘟嘟的鲜嫩大粽。待粽子煮熟后,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味道又苦又涩,如同嚼蜡,一时面面相觑,相对无言。
端午时节那记忆犹新的清香,还有那种简单的快乐,只能永久的残存在记忆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