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连续性是第一重要的教育原则。
班级阅读课程化是对连续性原则的落实,是对真实成长的迷恋。在今天,六年级即将结束的时候一一关于阅读课程化,教师总结如下:
(1)经典诵读。以《日有所诵》为材料,六年一贯,日有所诵。
(2)自由阅读。建立班级书库,蓄起班级生活“清洁而丰沛的精神泉源”,保证孩子每天早晨都能自由借阅一本图书。
(3)故事讲述。一至五年级,一周一个故事。周三初讲,周四重讲。前五年均有主题:一二年级,以图画书为文本的中国老故事:三年级,成语故事:四年级,和植物有关的希腊神话:五年级,从“商汤灭夏桀”到“孔子兴学“”的一段中国历史。
(4)诗词吟诵。一至四年级以《我爱吟通》为教材,“每每周一歌”。五六年级基本不用《我爱吟诵》,而是寻找好听的调子或者干脆将杨洪基的《临江仙》、姜嘉锵《关唯》《渔歌子》《关山月》带进课堂。美是艺术教育的第一原则。如果不好听,宁可不唱,宁可不诵。想让黄钟大吕般的歌声和乐音浸透身心,往往需要两三周。这种缓慢而真实的熏习对于我们来说是享受,也是疗愈。所以到了五六年级,“每周一歌”也不再是铁律。敢于如此从容浪漫,忽略唱和吟的区别,实在也是因为之前四年打下了基础。
讲述是阅读课程的一部分。
二
因为眼睛的原因,六年级停止写作。下面说说六年级的讲述。
上学期还是一周一个故事,但已经不讲两遍,也没有主题。一方面因为有主题的讲述实在辛苦,另一方面,自己也开始怀疑成人想象、编织出来的“主题”或“系统”,是否和“这一阶段”孩子的真实需要有关。
然而孩子喜欢听故事却是毫无疑问的!这就是讲述的最大理由。
讲述话题有时来自课文。
讲述内容有时来自阅读。比如李玉龙先生主编的《读写月报新教育》里的《我们应当为生活中的某些事感到羞愧》(《爱与析祷》华盛顿·贾维斯)。
图画书总是深受欢迎的。那一天,说完《好饿好饿的小蛇》,老师随即问:“为什么我要讲这本书?知道的就是我的知音。”
“这条小蛇好勇敢。”“他也太能吃了!”“老师想起了《好饿好饿的毛毛虫》!”“这条蛇让我们为他担心。”“老师啊,您是不是也属蛇?”一片兴奋中,王林森说:“老师您就是那条小蛇,一次次吞进食物,就好比您一本本读的书。”
这样的议论时刻不多。看云确信:讲述,尤其是第一天的讲述,老师应当努力让孩子睡进故事,从而让故事成为种子,睡进孩子心田,看云以为,迫不及待的讨论,是教师挥动动“分析的利刃”——杀死故事。
比起分析、比较、“唤醒思维”,看云更相信故事本身的力量。
那么故事的力量是什么?先说不是什么。故事的力量不是教师经由设计,诱导、催生出来的“显性的”感悟,故事的力量甚至也不是孩子将来想起某个故事,从而获得教益。那只是“故事力量”显性且极小的一部分。事实上,多数孩子不久就会忘记故事的具体情节,然而聆听时刻恍如亲临的画面感、仿佛身受的震撼,必会如晶片般零星却牢固地沉淀在孩子里面。这就要求教师够沉静,够谦虚,不要急于卷起思辨的狂飙,让本该沉淀的“静默的体验”瞬间化为语词的泡沫、风中的尘埃。
最好把这些宝贵且注定没有“主题”、不成“系列”的沉淀比作《水远讲不完的故事》之“图画矿山”里的一一那些层积的云母图片。“这是整个幻想王国的基础”!还记得吗?正是困在冰片里的那个“痛苦的牙医”让巴斯蒂安心头一热,从而引导这个“忘记名字的男孩”找到生命之水,找到真实的心愿。
聆听是吸收,讨论是呼出。而吸收和感悟都需要时间、需要等待。在今天看来,从前很多迫不及待的讨论,好比丑蛾子施拉姆芬的喧嚣,以看得见的“生成”,震碎脆弱的云母图片一一很多真实而珍贵的东西是深埋的,看不见的。
三
讲述的第二个理由是希望经由讲述,把孩子引进阅读以及对于经典的反复阅读。在我们班,目前大受欢迎的经典是“经典连环画系列”:《三国演义》《东周列国志》《西汉演义》《中国历史人物故事》《西游记》《成语故事》……
有些书我们会在教室里反复说起。于是到了六年级下学期,讲述开始变得更加即兴、零星,也更加频繁。不知不觉中,坚持了五年半的讲述节奏化解了。
(摘自薛瑞萍《讲述课(代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