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弱的“嘶嘶”声从前方的大片杂草堆中传来。杂乱无章的落叶散落在大片聚成团的野草表面,凭空截断树木之间自然形成的小路。这种“嘶嘶”声时长时短,还不停地变化方位,听起来有点像是蛇的声音,但也有一点像是某种细长的东西摩擦草叶所产生的声音。
叶恒远定睛一看,前方的大片草叶和灌木中都没有什么动静,至少没有什么物件突然挪动。他当即抬起左臂,左手五根手指同时轻巧地挥动。五颗萤火虫一般的淡绿色光点先后从他五根手指的指尖飞出,飞向前方的五个不同方向,随即消散在空气之中。
几道不引人注目的灵力波动先后从树木之间、灌木后方和野草深处涌现出来。不明显的波纹状波动隐约从空气中显形。
“唰!”
叶恒远瞬间跃起,高举起方天戟,直刺向前方大片野草中间最厚的位置。四道和野草颜色几乎完全相同的黄绿色蛛丝瞬间从野草的表皮中升起,向他的四肢缠绕而去。四道月牙状的风刃先后凭空出现,围绕他的身体旋转,将四道约有婴儿手臂粗细的蛛丝全部斩断。
只听一声闷响,龙纹方天戟的戟尖和月牙刃全部深深地扎进一只圆球状蜘蛛的头部。这只蜘蛛的体型比叶恒远的体格还要小一些,通体呈野草般的黄绿色,腿部还泛着一点灰色。它没来得及发出一点声音,便瘫软在地上,两对桃红色的眼珠瞬间黯淡下来,深绿色的血液染黑身上的草皮。
数十颗桃红色的光点同时从四面八方亮起。大片连接在一起的野草的草皮先后剧烈抖动起来,散落在正前方、左前方和右前方的几丛灌木也先后摇晃起来。三道黄绿色的烟雾先后从三棵高大树木根部裸露出来的树洞中射出,并瞬间扩散开来。几十道蛛丝先后从草皮中飞射而出,密集地射向叶恒远的身体。
叶恒远毫不停留,右臂骤然发力,先是一把将方天戟从蜘蛛的尸体上拔出来,随即用力向右前方挥动戟杆,同时身体向后仰,用方天戟右侧的月牙刃划出一道巨大的半月状光刃。随后,他又将左手握成爪形,奋力做出一个转动手臂并扭动手掌的动作。半月状光刃在空中一分为三,先后将飞射过来的蛛丝全部绞碎,并将前方的大片野草和灌木连根斩断。几道明显的划痕先后从大树的树干上显现出来。十几只圆球状蜘蛛先是被突然涌出来的气流从底部掀翻,随后又被光刃切割得七零八落。带毒的烟雾被气流翻卷回去,先后融入到树木和野草之中。
“叽叽叽……”一道类似于猿猴类灵兽鸣叫的声音突然从另一个方向响起。
叶恒远重新稳定住身体,随即立刻挥动左掌,向自己的左前方和正前方连续发射出五道只有二指宽的锋锐气箭。五道气箭先后贯穿五只圆球状蜘蛛的头部。他再次挥动方天戟,尽力驱散蜘蛛尸体上释放出的血腥气息和毒气,随即调转方向,向右前方前进。
“叽!”
一声响亮而又尖锐的鸣叫声骤然响起。这一声鸣叫来自于一颗无比高大的树木的顶部。伴随它一同出现的,还有一股强盛的灵力波动。这道灵力波动的灵力级别已经达到四阶,强度几乎相当于这一群圆球状蜘蛛释放出的灵力强度之和。
叶恒远提气轻身,奋力加速,连续越过几道被灌木丛和野草遮挡住的沟壑,几次眨眼之间便完全摆脱横七竖八散落在地上的蜘蛛尸体。他已经听清,那确实是一只猿猴的叫声。它正在呼唤自己的同伴。他催动左掌内的魔音妖蝠灵元的力量,先后向自己来的方向释放出三道气流漩涡。三道漩涡分别释放出不同的声音。其中一道是纯粹的杂音,另外一道是魔音妖蝠的嗡鸣声,第三道则是和那只猿猴一模一样的鸣叫声。三种声音互相融合在一起,随即向远方扩散,传出将近千米的距离。
渐渐地,鸣叫声变得越来越微弱,不一会儿便消失不见。
叶恒远停下脚步,开始调整呼吸。天空微灵核从他体内涌现出来,开始聚拢四周的风属性灵力元素,并将灵力元素疏导至他体内的灵脉内部。此时,位于他面前的,是一片空旷而开阔的地面。一些被风吹拂过来的落叶堆积在地上的沟壑和凹陷处。几块引人注目的浅灰色巨石突兀地耸立在空地的中央位置,看上去像是某个具有某些象征意义的图腾。这几块巨石的颜色和天柱山大部分山峰的山体表面颜色很类似,表面坑坑洼洼,有的是立方体,有的是球体。它们像是从山体上滚落下来的。
“叽叽叽!”相同的鸣叫声再次响起。连响三声。
叶恒远立刻转过身,扭头就向右前方的大片树林跑去。也正在这一刻,厚重的灵力波动混合着剧烈的震颤一同铺天盖地地压向他的后背。几块巨石在几次眨眼之间先后变形,张开粗如树干的双臂和巨大的双掌,挣起一座小山般的躯干,抬起巨柱一般的双腿和大脚,并伸出坚硬如铁的正方形脑袋。它们迅速地恢复自己山岩巨人的本来面貌,撒开腿,大步流星地追赶叶恒远。
叶恒远再次加速向前跑,并释放出三道分身。两道分身分别逃向开阔空地的另外两个方向,真身则瞬间冲入被大片灌木丛包围住的几株高大树木当中的空隙。另外三道气流漩涡先后从高大树木顶端的空隙中飞射而出,分别射向不同的方向。三道气流漩涡发出的,全都是和那只猿猴一模一样的鸣叫声,只不过,鸣叫的频率和音量全都不同。
“咔嚓!”
冲在最前方的一只体型最大的山岩巨人一个猛子扎进大片灌木丛中,一下子就将一棵大树拦腰撞断。强大的冲击力将大片灌木连根拔起,尘土四处飞扬。
叶恒远左臂一挥,瞬间释放出四道回旋风刃,先后将几棵大树全部拦腰斩断。倒塌的大树先后命中山岩巨人的头部和躯干,一下便将它完全埋住。他立刻加速往前跑,毫不停留。此时此刻,对于山岩巨人这样的地属性近战型矿物类灵兽,只要能够不硬拼,就尽量不要硬拼。更何况,这几只山岩巨人的灵力级别都不比自己低多少。之前它们伪装得实在太巧妙,以至于自己在第一时间都没能发现它们被压低到极限的气息。
“咚咚咚……”
鼓点一般的厚重脚步声如影随形。之前被两道分身吸引走的另外几只山岩巨人已经察觉到不对,又调转方向,向叶恒远移动的方向追赶。它们虽然高大,却丝毫不笨拙,脚步跨度几乎是普通成年男性的两倍。每跑出一步,它们便会在地面上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
叶恒远完全释放出自己的天空微灵核,将它们聚拢来的灵力元素大部分汇聚到自己的双腿之上。他不停地在树丛间来回穿行,利用天然屏障掩盖自己的气息和痕迹。只要能够拉开一定距离,这些山岩巨人便无法继续追击他。
“嗖!”
一条全身滑溜溜的灰绿色大蛇突然从一片略微有些潮湿的草丛中央毫无征兆地窜出来,张开血盆大口,径直咬向叶恒远的腰部。
叶恒远骤然停下脚步,右臂一挥,一戟刺中大蛇的口腔部位。锋锐的戟尖和月牙刃先后将大蛇口中的獠牙全部割断。随后,他用右脚尖往地面上一蹬,整个人翻滚而起,躲避开大蛇硕大的头部和口中喷吐出的毒血,一戟直刺大蛇的咽喉部位。
只听一声闷响,方天戟的戟尖和月牙刃的尖端深深地扎入大蛇的体内,暗红色的血液四处飞溅。大蛇当即瘫倒在地上。修长的尾巴拍进身后的水洼中,激起一声脆响。
叶恒远落回到地面上,一脚踢开大蛇的躯体,转头望向潜藏在草丛中央的水洼。这片水洼不算大,超过三分之一的表面都被宽厚的草叶和灌木丛遮挡住。水面释放出微弱的寒气,似乎是受到地下灵脉释放出的天地元力所影响。他立刻抬起左掌,引动气流,借助水潭表面的潮气和湿气,将大蛇尸体释放出的血气引向别处,随即掉头,继续向天柱山主峰的方向前进。这一次,他一直走出很长的一段距离,直到那几只山岩巨人的脚步声完全从自己的听力范围中消失之后,才重新停下脚步。
他停在两片灌木丛中间的位置。四周只有三到四棵不算很高大的树木,视野还算比较开阔。方圆几十米之内暂时没有任何生命体存在。跨过其中一片灌木丛,再向前方走出几千米,便是一座高耸的山峰。山体表面生长着一些灌木和苔藓,却看不到什么生物,也看不到有山洞。另一片灌木丛相对的方向则刚好能够看到天柱山的主峰。不过,在他的眼里,主峰的模样还是那个样子,没有丝毫变化。它几乎可以说是一个接近完美的圆柱体,或者说是圆锥体。
“怎么回事?”
叶恒远抬起手,用力揉眼睛,随后再一次看向远处的山峰。山峰的外表仍然和他第一眼看到它的时候一模一样,不仅大小没有丝毫变化,就连更换角度后所看到的形状似乎也没有明显的变化。
“怎么会完全一样……”
他用力吸入一口凉气,随即原地坐下,盘起腿,紧闭双眼,大脑开始飞速转动。天空微灵核再次从他体内涌出,在他的头顶上方来回盘旋。由于他自身的生长发育已经完全,他的灵力级别也已达到四阶,天空之核分离到微灵核中的那一部分灵智也已经自然觉醒,会在他需要补充力量时自动地从自然环境中汲取更多的力量。越来越多的风属性灵力元素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从无形无质转化为有形有质,再从无色转化为白色或淡绿色,通过他的双臂和双掌缓缓汇入他体内的灵脉。一股令人清醒的凉意缓缓注入他的大脑。
他记得清清楚楚,自己在前进的过程中更改过多次方向,但每一次都只是略微向左前方或者右前方略微调整方向,转向从未超过四十五度。四周的景物也总是在变化。他不可能只是在原地打转。从目前所处的位置四周的景物来看,他很有可能已经抵达这片区域的另一个边缘,至少不会回到他刚刚进入这片区域时的方位。他能够感受到,这片天然幻境令他无法确认东西南北,但还不至于使他彻底迷失自己,或者忘记自己来时的路。
除非,这片区域中的天然幻境足以完全迷惑他的感知能力,或者是视觉……但是,这意味着,他之前所确定的目的地方位,也有可能是虚假的幻象……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迎接他的危险和困难就比他预估的还要大得多……
而且,薛梦怡和冷寒很有可能也要面临和他类似,甚至更大的困境……
“叽!”
“叽叽叽!”
“嗷——”
鸣叫声再度响起。这一次,响起的不再是一道鸣叫声,而是两道。它们分别从两个不同的方位传来。与它们同时响起的,还有一种略显浑厚的咆哮声。
叶恒远翻身站起来,一举跃出灌木丛,再次释放出龙纹方天戟,握紧戟杆,双眼迅速地向四周扫视一圈。两道叫声分别从之前他来时经过的两棵大树上和远方的一长串树木上传出,而且,全都传向他所在的方位。
几颗大树上的枝叶不停地发出细微但又嘈杂的“沙沙”声,其中还夹杂着更加微弱的鸣叫声。这说明,之前发现自己的那只猿猴不但没有被自己甩掉,还一直跟踪自己到这里,并成功地引来自己的一群同伴。这意味着,它们不仅擅长在树林间跳跃穿行,还很可能具有利用树林隐蔽自己的能力。
那一声浑厚的咆哮,则来自山峰表面的几块有些不规则的凹陷处。几个浑身覆盖在青灰色毛发和鳞片的圆球状生物正不断地从山坡凹陷处的另一面爬上来,并开始沿着山坡表面向下滚落。
此时此刻,两群灵兽正从三个不同的方向赶过来,并向他靠近。
上一章链接:《苍灵十二将II》(89)天柱山
下一章链接:《苍灵十二将II》(91)杀出重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