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故乡已经二十多年,总以为对于80后的我们来说,没有前辈们难么浓厚的故土情结,甚至有时会避讳与人谈及自己乡下人的出身。然而每每梦回,依然是故乡那低矮的土坯房,还有儿时伙伴们一声声亲切的叫着我的乳名。
故乡是固阳县一个贫瘠的小村庄,是真正意义上的贫瘠,直到现在,仍然坚守在家乡的乡亲们靠的依然是靠天吃饭的农耕模式,没有水井、没有大型的作业机械,靠的就是一双手还有老天赐予的那一点点可怜的雨水。然而,位于大西北的干旱地区,雨水真的是少的可怜,正值盛夏,故乡的土地放眼望去是一簇簇拼力挣扎的庄稼,有莜麦、土豆和荞麦,那些荒废的土地上,是一些稀稀拉拉的杂草,完全不能覆盖这些土地所暴露出的贫瘠。
我的小学生涯是在故乡的小学度过的,每年的十一假期我们都会有一周的农忙假,让学生们回家帮家里秋收。那个时候我在家里的主要任务是帮助爷爷捡土豆。就是大人们已经收过一遍的地里,总还会有一些漏网之鱼,爷爷就会不辞辛苦重新翻整一遍,既避免了浪费,还营养了土地。记忆中那时的故乡,正值深秋,天空是蔚蓝的,秋风是刺骨的。我裹着厚厚的棉衣,紧跟在爷爷的身后,爷爷在前面不时挥舞着响鞭,吆喝着家里健壮的骡子,另一只手稳稳的操控着犁把。响鞭不时的划过,在半空中展现优美的弧线,声音响亮,但却很少落在大青骡的身上,爷爷对于自己的牲畜是出了名的爱护,无论如何是不会真的下手的。夕阳映红了晚霞,我们的身后是长长的影子,就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下我们这一老一小一骡一犁,陪伴着我们的是爷爷偶尔拉长的吆喝声和响鞭那清脆的啪嗒声。每回卖完土豆,奶奶都会给我买一双花色的单鞋,当时的我会觉得好幸福,如今回想当年的自己,真的很怀念当时的单纯和满足。
记忆中的故乡,一排排的土坯房,间或有一两处砖瓦房,村子的四周都是高高的土丘,整个村庄就犹如锅底的那一碗薄粥,稀稀拉拉的炊烟,偶尔会传来此起彼伏的几名狗吠之声,浓浓的烟火气息迎面而来。那个时候我家的左边住着二奶奶一家,右边住着七奶奶一家,每每到了饭点,我去你家摘个葱,你来我家抓把豆角,我再去他家借点调料,不一会,家家都飘出来诱人的饭菜香,这个时候各家的家长就会站到院门口扯着嗓子喊我们这些贪玩顾不得回家的小猴子,然后我们就会一哄而散,带着意犹未尽的遗憾和劈头盖脸的泥土,当然吃饭之前照例会收到一箩筐的唠叨,运气不好的可能会尝到新鲜的“竹笋炒肉”。
日子就这样在指尖滑落,转眼间,当年的小伙伴各奔东西,很多人面对面亦难认出彼此,当年的左邻右舍如今也只剩了二奶奶一家守着几亩薄地度日。我们这些被认为是飞出去的凤凰,回故乡的机会屈指可数。去年夏天,有机会回故乡一趟,当年人声鼎沸的村庄现如今全村人口不到50人,那些本就低矮的土坯房,也因年久失修越发的低矮,有些已经低到了尘埃里,故乡像现如今多数的乡村一样,正在步入他难以避免的暮年,再也不复当年记忆中人声鼎沸、烟火缭绕的模样,顺着村里蜿蜒的小路一路前行,偶尔会有一些年老体弱者坐在门口晒太阳,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已然认不出当年那个野丫头。
牵着孩子的小手,给他介绍着这里是妈妈出生的房子、那里是妈妈捉迷藏经常躲的地方、再往那边是妈妈和小伙伴们跳皮筋的场院……如今旧物依稀可见,当年的我们都到哪里去了?
哦,我再也回不去的故乡,再也回不去的童年。
贺芬156614966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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