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花初绽雪花繁,重叠高低满小园。”
三月,庭院里的杏花开了。想来,刘元矜走时,尚且是小小的不引人注目的花苞,如今身骨尽数舒展开了,高低缀满枝桠。元隐轻轻抚摸着雪白的花朵,心思却不知道落在何处去了。
眼看着十几日的光景就这么过去了,明语整日在门口巴巴地等着,等不到那人便跑来他身边一个劲儿地发问,烦得元隐看到他就默默躲开。
会试三场九天,加上路途奔波,刘元矜又不是个不守信的,理应到了。
难不成……元隐皱起眉。
“师叔,刘先生是不是出事了?为何他还不归来?”明语突然冒出来。
明语这一着着实把元隐吓了一跳,元隐不自然地捏捏眉心,无奈地安慰道:“刘先生吉人自有天相,怎会出事?勿要多想,回去练功吧。”
好不容易送走明语,缓过神来的元隐便记起那些个未处理完的事务来,便只得回去。
下月会试发榜,观中必定热闹异常,诸多事务需如今便开始准备。元隐想着那时观中浓厚的烟火气便头疼,偏偏他又要主持大局。
就这般心无旁骛地忙碌了几日。一日,明语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师,师叔,刘,刘先生,他,来了!”
元隐应了一声,放下笔,理理衣衫,缓缓起身随着明语出了门。
刘元矜站在庭院中,虽奔波几日,甚是疲惫,但看着气态怡然,无狼狈之感。远远的,身着青衫的道士缓缓走来,衣衫翻动,与这一庭杏花相呼应,刘元矜看着,莫名想到书里头的谪仙人。
近了,刘元矜才发现这谪仙人后头还跟着一个屁颠屁颠的小道士,场景着实有些诡异。
刘元矜不禁笑起来,含笑的眉眼正对上元隐的眼。
“先生心情不错。”
“满庭春光,岂有哭丧之理?”
元隐不语,而明语扑到刘元矜身上,委屈地说:“先生,您一去那么久,我还以为您不回来了。”
刘元矜摸摸明语的头,安慰道:“如今不是回来了么?”
明语这个孩子不知为何格外喜欢刘元矜,自刘元矜归来,一直粘着他不放。直到戌时,明语回了自个房间,他的厢房才安静下来。
白云观平日日来人不多,倒也是个宁静处,在观中安安稳稳地,几日便过去了。
入夜,月色入户,斑驳的影子落在案上,刘元矜看着这般静好之景,起了夜游的心思,便起身推开了门,正欲出门,只见庭院中已然站了一人。
那人长身玉立,黑发披肩,清冷的月光柔和地落在周身。那人听到开门声,缓缓转身,朝刘元矜处瞥了一眼。长发掩着那人半张脸,却也足够让刘元矜认出那人。
“元隐道长!”
“刘先生。”元隐顿了顿,”夜已深,先生怎么还未入睡?”
“那元隐道长呢?”刘元矜没有回答倒是反问起来,“道长今日怎么……这番模样?”
元隐低头看了看自己,衣衫整齐,并未发现不妥之处。
“有何不妥?”
“未有不妥,只是今夜略有不同,不太习惯罢了。”
“今夜月色可人,想来庭中景色怡然,便想出来走走,这刚刚走到这,便遇见先生您,想必先生也是为这景色而来。”元隐岔开话题,接着道:“何不一同?”
“道长相邀,岂有拒绝之理?”
刘元矜转身阖上了门,而后下了台阶,缓缓走向元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