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居乡里，索然无味，乃植白玉兰一株，高数丈以寄情怀，然经冬之摧残，余一身枯槁。偶作感慨悲鸣之语，以叹生之艰辛与命之无常。
不意其于百花未放，叶苞未吐之际，悄然攀搭于枝头而坚然屹立于天地。皑如山上之新雪，皎如云间之明月，似雪而予其以温润，如月而配其以香醇，清素淡雅，雍容大方，借蓬莱之仙子，如大家之闺秀，沉鱼而落燕，闭月而羞花，瓣如柔荑而似凝脂，温存无限而令人遐想无穷也。
数丈之木不着一叶，百朵之花而不染一尘，美其骨而无需绿叶以衬也。其俏立枝头之上而俯仰天地之间，展臂舒胸，迎希柔之风，吐熏兰之气，陶醉耶，欢欣耶。春之气缠绕其间，恬静而嫣然冬之息远避其外，虔诚而敬畏。香醉万物而气摄人心，吸蜂蝶围之蹈舞，引恋男持之述情，迷怨女采之怡容。然观其雅致，淡泊而清远，超脱尘世之外而隐身乡野之中，不容俗物沾染亵渎耳。偌苍穹之月，圣洁脱俗，宜远观而不可近玩，超然独立，卓而不群，引世人为之折腰，使天下为之倾倒。
然白云苍狗匆匆过，日月流水去无痕，昔日之佳丽，今日之败絮，或为风雨蹂躏过，零落成泥辗作尘，或为岁月摧残来，枯残如槁碎为灰。
如盼夫之妇，伫立山石之上，仰望天地之际，昼夜无所息，然所望无所至，阴郁布于胸壑，而愁苦表于面颊，衣带渐宽而红颜渐逝。如败絮，似枯稿，色不存而香不再，自惭形秽，终萌隐退之意。昔者望君如朝露，今者避君如酷日，薄躯残碎，身心憔悴。于微风之中，奋残余之力，起别离之舞，飘啊，飘啊！何其萧瑟，何其悲凄，何其哀愁！嫠妇之垂泪无休，世人之伤怀不已。留恋耶，不甘耶，无奈耶，弃耶？非也。韶光已逝而残生何托，且葬于伫立之地而守望黄泉之中，以区区之体沃君之归地。怨耶，悔耶？否也。
愿得来世相扶将，不负今生之相望。一岁自有一岁天，今朝已逝待他年，山石无棱亦无歇，江水为涸永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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