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之乡
在湖南会同与贵州的交界处的青山绿水间,有一个苗侗之乡。吊脚楼是这里民居的特色。一栋栋吊脚楼组成了村村寨寨。
也许许多人没有见过吊脚楼,吊脚楼顾名思义就是有脚的楼。那么楼为什么有脚呢?这还得从贵州的地理环境说起,地无三尺平,天无三日晴。其实这是一个夸张的说法,但平坦的地很珍贵,晴天相对少是真的,自是很潮湿。所以智慧的贵州人民就想出了修吊脚楼,在不平坦的山地上用木头撑起一个平台,再在上面修房子,房子修好后,看起来好像长了腿一样,这就是吊脚楼。吊脚楼多是木质结构,这样的房屋既节约用地,又能通风防潮。
在这里的一个山谷里,有一个地方出黄金。十里八乡的男人们农闲就会到金矿务工挖金矿。金矿厂是国有企业,工人是民工。至于那些矿怎么处理得到金子,工人们一无所知,但他们会藏一把两把矿渣在裤子包里偷偷带回家,运气好,就能找到那么一两粒金子。
那个专门收购民工手中金子和矿渣的男人叫张大胡子,一米七八高,满脸络腮胡。妻子蒋氏,腰腿粗大,担两百斤东西上山下山还要唱侗歌,家里农活几乎全包干。在那个人们缺吃少穿的年代,他家建了两栋吊脚楼,养了两个儿子,大柱、二柱。张大胡子还穿着西服皮鞋,大背头梳理得亮晃晃的。
张大柱十五岁,他爹大胡子就请人说媒,与山那边山顶上自己舅舅的表姐家的潘家姑娘潘香香定了亲。姑娘来家定亲那天,张大胡子打发了未来儿媳金耳环、金项链、金镯子。在房族亲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众多眼睛下,由大柱亲手给香香带上。香香羞得满脸通红,大柱看着她闭上眼睛,偷偷在她脸颊亲了一口,惹得全屋的父老乡亲哄堂大笑。
二柱初中一年级那年,大柱十八岁,张家用八台大轿抬来了他的大嫂。二柱看见大嫂那一眼,就十分喜欢了。大嫂比妈妈漂亮多了,两条辫子又黑又粗,小蛮腰扭动起来特灵活,红嘟嘟的小嘴,深陷的人中,弯弯眉毛下,一双黑眼睛水灵灵,一眨一眨会说话。每到星期天,二柱回到家,就跟着大哥大嫂身后转,到溪边洗衣,上山挖土,还教大哥大嫂唱学校里新教的歌。
二柱用男中音唱教唱:“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
香香用女高音学唱,她的声音高而亮。大柱是男低音,声音厚而沉。
他们经过的树林,惊起群群飞鸟,一起和鸣。
自从香香进了这个家门,大柱每天都笑得合不拢嘴。
张大胡子和妻子看着一家人其乐融融,心里也踏实不少。给大儿子完婚,那是人生一大重任。大柱太老实了,虽然他也跟他爹一般高大粗壮,力气大,背两百斤,挑二百五十斤,抗两百斤,都是健步如飞,但讲智慧,他没有,上学从没得过奖状,小学五年级读了三年才考上初中。他喜欢种地,研究养鸡养鸭养鱼,或者到金矿上打打小工,根本就不会做生意。
二柱就不一样,他长得有点像妈妈蒋氏,个子稍矮、结实并狡猾,和一群小屁孩打架,他从没输过,学习成绩年年拿奖状。
“这二娃,找媳妇肯定不需要大人操心。”大胡子对蒋氏说。
蒋氏是个能干的人,除了地里田里的活,还要养猪养牛、养鸡养鸭,还会酿酒。因为丈夫喜欢喝酒,用腊肉下酒,每餐没有一斤酒不行。张大胡子呢,除了贩卖金矿走南闯北,逢年过节还当杀猪宰羊的屠夫,在本村赚钱。缺点就是嗜酒如命,上山干农活,腰里得挂一喝酒,口渴时就喝上两口,睡觉时床角边得放一喝酒,睡醒喝上一两口。
过了一年,香香生下儿子,大胡子说:“风水先生说,我们家宅基地是出龙凤的,那就取名张龙儿。”第三年,香香又生下女儿,取名张凤儿。
如果人一生都那么平平顺顺,那该多好啊,他们家一定会吃不完穿不尽。
想当初,张大胡子结婚时还和媳妇住在窝棚里,天上下大雨,屋内下下雨。家里总在置办木盆子,其实就是为了应付下雨天。后来有了金矿,不要说张大胡子,就是张大胡子的弟弟张二胡子,张三胡子,他们也同其他的村民一起富裕起来了,吊脚楼修得一村连一村,一寨连一寨,在那古树参天的大山里形成美丽的风景。
就在二柱上大学二年级上学期时,大胡子因脑溢血突然离世,一个美好的家庭沉浸在悲伤中。失去经济支撑,二柱交不起生活费,交不起学费,只得回家务农。家里又分了家,二柱跟母亲一家,占一栋楼,大嫂大哥一个家,占另一栋楼。
就在同年,金矿被封了,原因也许是民工为挣强矿源打群架,治安难以治理。原本大柱以前还能到金矿打临时工补贴家用,而现在只能种烤烟来补充经济收入,还得修烤房,买煤炭,这样一来,家庭经济更加困难了。
在经济最困难的时候,香香卖掉了金手镯金项链贴补家用,但仍旧贫困,有时买包洗衣粉的钱都拿不出,感冒发烧头疼脑热只能靠多喝热水多睡觉促进自愈。
潘香香开始不停往集市跑,卖鸭子,卖鸭蛋,卖鸡蛋,买针头麻线,买肥料,买煤炭。在她的公公张大胡子在世所承担的一切经济交往都落在她头上。因为丈夫大柱得承担家里的主要重体力劳动,上街买货卖货那就是轻活了。就算她流着鼻涕,咳嗽着,就算她担水摔了跤腿脚走路不太利索也要去。
有一个经常给潘香香买鸡蛋的富态太太对香香特别好,经常嘘寒问暖,她住在街上,留着一头披肩长发,而披肩长发也不是随便那种,而是经过精心盘过的,头上有两条小辫子,头顶头发分成小股从辫子里穿过,既有披肩发的美感,又不失盘发的整齐。
那女人买了香香的鸡蛋,边扎口袋边说:“妹,看你这么咳嗽,到我屋喝杯热水吧。”
“不了,姐,真的太谢谢了,每场你都来买我鸡蛋,只是我还忙着赶回家割猪草呢。”香香说着收拾背箩就要走。
“妹妹这是把姐当外人吗?我家就在这边上,走两步就到,不影响你回家做事的。”那大姐拉着了香香的背箩。
“那样啊,那我就不客气了。”
一去难回
有一天,香香出去赶集就再没有回家。一家人到所有亲戚家都问过了,他们都说不知道。自香香走后,大柱脸上的笑容没有了,愁眉不展,借酒浇愁。没多久就病倒了。
为了这个家,蒋氏每天还是忙里忙外。到地里干活时,前面箩筐装孙子,后面箩筐装孙女。二柱一看,这样下去怎能过。风水先生说,我们家宅基地是出龙凤。如今嫂子都跑了,这孩子还怎么能成龙凤。两个孩子年幼无知,没见妈妈也不着急。奶奶喂饭时,他们盯着奶奶的眼睛傻笑,肥嘟嘟的小手有节奏地拍打着桌子,或者一边吃,一边还尿着。
二柱找大柱商量,一定要要求香香的娘家,帮忙找人。香香的妈听了,也呜呜地哭了一场,就求两个儿子一起帮忙找人。两家人坐一起研究,香香肯定被人贩子拐卖了。那是谁卖了香香呢?香香认识的人,他的两个弟弟潘武和潘文也该认识。但无法确定谁卖了香香。那么,只能传话给香香。
要传什么话呢?二柱想了很久,就传老爸的那句:“咱们家的宅基地是风水宝地。是出龙凤的地方。”
让香香想儿女。只要她想儿女,那她自然会回家。三个男青年决定去打工,顺便找香香。二柱要大柱留在家继续务农照看孩子,相信,咱家风水好,一定会有好生活。
二柱放出去的话也经过人们添油加醋地传到了香香的耳朵里。
她被买到了安徽的一个小村子,在一马平川的大地上的一个村落,家家户户红砖墙黑瓦片,高围墙。那男人叫魏昆,比她大十几岁,对她还好,他们生了一个女儿。对于卖自己的人,香香不愿意说,也理不清头绪,这中间利益很复杂,那是一个一个再一个的介绍人,就像接龙一样,把她倒卖了多次,才卖到了这里。踏入这个不为人知的利益链,已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那个出黄金的大山里,太苦了,喝的水要要走一两里山路去担,有几次,大雨后,路很滑,香香摔下高坎。烧的柴要去山坡里砍,有一次她一刀砍下去,砍下一颗蛇头。山土多,田少,吃的都是杂粮粗粮。公公在世倒卖黄金还有经济收入,老公也去金矿赚钱。而现在,公公过世,金矿又封了,家里经济收入只有考种烤烟。
当听介绍人说:
“安徽一马平川,家家都有水井,也不烧柴,烧煤气,看都看不到是啥东西,打火机啪一声,就有火做饭了。不用肩挑背磨,干啥都用车,大米饭吃也吃不完。”
她一听,心生向往。刚开始,她以为跟着介绍人,迈出大柱家的门槛,就是天堂。事实上,一波多少折。
第一次接受她的人家,那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矮男人,几乎只有香香一半那么高。香香不愿意。介绍人是个三十出头的女人。她说:“妹子,是你愿意到安徽来再嫁人,我们才带你来的。为了完成你的梦想,我们钱都用光了。你想回家,我更想回家呢。怎么办呢?我们总要先搞到钱,如果你实在不愿,我就送你回老家。”
香香想,大姐说得也是,都是自己的错。低下头,不知如何是好。
那大姐又说:“你先答应人家,把钱弄到手,第三天,我们的人来接你。半夜两三点,人最容易放松警惕。你听到口哨声就想方设法出来。”
香香没有答话,她现在大脑一片空白。
大姐说:“那就这样啦。”
大姐送她去那天,那户人家来了 好多亲戚,围着香香看,都说她长得漂亮。矮大娶到她真有福气。那户人家办了几桌子香喷喷的上好饭菜招待客人。夜深人静,亲戚走后那个大姐也走了。矮大拉着香香的手,喜滋滋地说:“从今往后,你就说俺媳妇了。我们去睡觉吧。”
香香想起大柱,她不愿意跟这个矮男人去睡觉,就拿出哄孩子的本事来,看着矮大的眼睛说:“反正我已经是你媳妇了,我们总会睡觉啊。过几天,让我适应一下,好吗?”矮大也答应了她。她那么高大,他有些畏惧。
第二天,香香一边对矮大的家人顺从,一边琢磨着怎么逃跑。梯子在哪?搭在哪爬出去。她都想好了。第三天夜里,香香果然听到了口哨声。就像她想象的那样,她顺利地逃了出来。那大姐已经顾好车在不远处等。香香一出来,就被大姐拉着上了车。车开了一夜一天,在另一个村子停下。大姐说,还是像上次一样做,完了一定回家。香香无可奈何,只能照办,她多么希望赶快结束这一切。
这次的对象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男人。那男的不容香香多说,当亲戚朋友和介绍人走后,就强迫香香与他来事。香香表面顺从,内心异常反感,他都可以当自己父亲了。夜,黑暗的夜啊,她无力反抗,默默等着介绍人来接她。
但介绍人接她走后,还是继续把她送到了再下一家,那就是魏昆家。香香知道了,介绍人只是把她当成骗人的工具,并不是成心给她介绍对象,更不可能送她回家。她决定在魏昆家住下来,不走了。当晚睡下时,香香就把自己被骗子当做骗人工具的事告诉了魏坤。魏昆长得高大,四方脸,四十多岁。他瞪着大大的眼睛听香香讲故事,边听边叹气。
他想了想,说:“如果你不愿意,我不会强迫你。就当我打牌输了钱。你可以走。”
香香听了很感动,但她怎么走呢?出去还是被那伙人带去再卖人。她趴在床上痛哭起来。魏昆安静地躺在她身边。
说:“别哭了,以后再想办法吧。那些人不会在旁边等你很久,只要你不出去,几天后,他们自然没有了耐心。”
香香还是哭。
魏昆翻身起来,也叫香香起床,自己从新在床上另外铺了被子说:“你要是不愿意,一人睡一个被窝吧。”
香香有点不敢相信,“你?不为难我?”
“是的,我买了你,不说明我很坏。说明你运气好。但是有一个问题,我已经把所有的钱用来买你了,就没钱再送你回家。在外人面前,你要为我留面子,装也要装成夫妻。”
魏昆说完,抽了几支烟,倒床上闭上眼眼。
香香站在床边,漫无边际地想着往事。想着和大柱二柱一起上山下山,一起唱一条大河波浪宽……想着龙儿凤儿要吃奶……至到魏昆鼾声大作,自已睁不开眼,才上了床。
这样过了些日子,通过朝夕相处,香香觉得魏昆的为人不错,她也慢慢喜欢上了他。夜里,她靠近了他,接受了他的拥抱,接受了他温暖的身体。
面对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香香想妈妈,想儿女,想婆婆、想大柱和二柱。特别是妈妈,自己爸爸死得早,是妈妈一个人把他们姐弟三人拉扯大。多少次,她梦见回娘家。风吹动着妈妈满头白发,她带着长围裙,站在她家吊脚楼坝子边看她。那长长久久盼望的眼里闪出光芒和泪花。她飞奔上去,从篮子里拿出香蕉和苹果,放到妈妈手里。
“看你那副痴痴傻傻的样喔,女儿不是来看您了吗?”她想抱抱妈妈的肩膀,一抱,就醒了,才知道自己在千里之外。
一次她也梦见儿女,他们从婆婆的筐子里翻出来,摔下悬崖。她大声呼唤着龙儿凤儿。可一转眼,一条小龙和一只小凤从悬崖飞起来,飞向遥远的山脊。她向他们飞奔过去。醒来,泪湿了枕头,现在她才知道,一马平川并不是她想要的,她多么想马上回到那个青山绿水的地方,回到吊脚楼。
她一边温顺地面对安徽的公公婆婆和丈夫,一边又筹划着回家。安徽的女儿能走路后,香香就把女儿给公公婆婆带,自己去当地的服装厂当小烫。魏昆一听,心里可高兴了,这媳妇真好,还知道赚钱添补家用。香香刚进厂,前几个月也把工资几乎全部交给了魏昆。到第五个月,手脚麻利了,干的活也多起来,赚的钱也多起来。算算路费差不多了。领了工资,香香就计划着回家。那夜,魏昆有事到亲戚家去了。她把金耳环摘下来,用红毛线穿起来编成手环,给女儿戴在手上。还写了一个纸条放在枕头下。
纸条上歪歪斜斜的字写着:孩子,等你长大了会知道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妈妈要走了,你的外婆在等我,你的哥哥姐姐在等我。他们不知道我是死是活,我必须走。有缘再见。你要好好地长大。你有爸爸,有爷爷奶奶。宝宝,对不起。
做完一切,香香偷偷哭了一场。她得赶快走,趁着半夜,这是同样经历的第三次,只是今晚没人接她。她已经掌握了附近的逃生路线。也许魏昆会支持她这样做,但是她还是不想节外生枝,谁知道呢?她想着妈妈、小龙、小凤,孤独自豪、信心十足地在深深的夜幕里,在月光下大步流星地走着。天亮了,看见了车子,香香便使用上学会的当地话搭上了车。
赶到县城,香香坐上了到湖南怀化的长途汽车。虽然她认得的字不多,但她嘴巴甜、喜欢问。别人都以为她是个诚肯踏实的打工妹。其实她就是文化少,见识少。但这一次,真的当几辈子过,她懂事了,知道了世道人心。
香香没有告诉任何人她的行踪,而是一路问路回家。到了会同,就像到家了。她找了家派出所旁边的旅社住下。休息了一天便往家赶。
见了母亲。第二天,和母亲一起赶到张家的吊脚楼。 大柱和婆婆心情激动,香香回来了,他们巴不得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香香回家了。婆婆杀鸡杀鸭,接待香香的到来。大柱买来了十几串鞭炮,接在一起,把吊脚楼门口坝子绕了两圈,点燃了。
梯田里,稻子都熟透了,黄灿灿的,在秋阳下香气扑鼻。
“噼里啪啦”的鞭炮的声音响彻山谷,大山的每个角落都回响着这份喜悦。龙儿凤儿一左一右拉着母亲的手,一会藏在母亲屁股后面,一会又探出脑袋好奇地观看,一惊一乍挤眉弄眼咯咯地笑着。
对于香香这两年的去向及所作所为,张家只字未提。村里男女老少都跑到大柱家看热闹。大家知道香香回家,都纷纷贺喜,“香香真能干,居然能成功摆脱人贩子。以后,大柱有好日子过了。龙儿凤儿有了母亲,成龙成凤有盼头。”
在香香外出的这两年,大柱开始生病瘫在床上,但想到龙凤的未来,他爬出家门,爬到后山找草药,凭着自己对草药的认知,采来药材炜水喝。大柱一天天好起来后,他不光种水稻,还种西瓜买,农闲又去金矿找了工作。
赚到钱后,大柱就开始养殖鸭子。他在溪边搭了鸭舍,买了两千只小鸭子。到了冬天,那些鸭子就长到了四五斤。那一年腊月,大雪封山,周边的鸭商都愿意出高价争着定购大柱的鸭子。卖了鸭子,大柱的家又回到父亲在世时的富裕。
再说二柱,到广东打工,做过搬运工、割草工、到过制衣厂、造船厂,接触过形形色色的打工妹,始终没有打听到大嫂的消息。后来听说搞建筑能赚钱,他就到了工地。这一干就是很多年。当他带着老婆女儿回到吊脚楼,母亲已经过世,龙儿上了高中,凤儿已成家。看来凤儿已经成型,变不了彩凤了。那,只能是自己的女儿珍珍才是真凤。
二柱又讲了龙和凤的故事,他鼓励侄子好好学习,他就是爷爷口中的龙,珍珍是爷爷口中的凤。
潘文潘武出外务工找姐姐这些年,也遇到了自己的幸福,当携带老婆孩子回家后,才知姐姐已回家。
后来龙儿考了理工大学,成绩优异,毕业后应聘于一家央企。珍珍考上了一所名牌大学的理工,毕业后应聘于华为。
婆婆死后,香香就把自己妈妈接来与自己同住。
吊脚楼在时代的变更中不断的更新,势必遭到淘汰,而吊脚楼的故事也在不断演变中变得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