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吞搀着受伤的帝君回到霍轮府邸时,因原芹这日无事,照旧在园子里打发时间,于是也第一时间发现了他们的归来。
见东华虚弱的靠在表哥身上,原芹慌忙的跑过去:“东华哥哥怎么了?”
“帝君他受了伤,你别在这里捣乱。”承吞根本没空搭理原芹,然后对天括吩咐道:“赶紧去请这次出行带来的太医。”
原芹便一路跟着表哥,看着他将东华安顿好,这才发现东华已经昏迷不醒。
太医很快便赶过来,在替东华仔细的查看伤势,又把完脉之后道:“帝君他有如此高的法力,岂会被其他仙君所伤?敢问殿下,与帝君对战的乃是何方神圣?”
承吞道:“说来也不算神仙,而是震云瓶的法术集结而成的黄沙人。”
太医疑道:“震云瓶?这不是殿下的法器吗?而且震云瓶素来主水,可从未听闻主黄沙啊。”
承吞见太医一直没谈论东华伤情心里有些着急,便道:“你问来问去问了这么多,到底帝君他怎么样了?”
太医这才开始解释病情:“帝君的脉搏较为微弱,估计是被震云瓶的法力所伤,动了仙元,须得好好的打坐调理;至于外伤,小仙见帝君背后有拳伤、掌伤,但皆不寻常,定是因着震云瓶指挥下的黄沙人所为故而伤情较重。小仙现在也只能开副方子,将这伤情按作普通的受伤处理,先请帝君按着这方子上所列的药外敷、内服,且看调养数日的效果如何再作下一步的计较。”
承吞吩咐道:“就照你说的办。帝君受伤的消息先不要外传,免得给了其他人可乘之机。”又转向天括:“传令下去,明白了吗?”
太医、天括正色答道:“小仙领命。”说着便一齐出去。
天括刚要吩咐一个侍从跟随太医去取方子、煎药,正说话间恰好遇上了凤九。因凤九头上的擦伤也请这太医诊断过,因此凤九乍见天括与太医凑在一起,两人又都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便料到应是有人受伤,于是问道:“怎么了?是谁受伤了么?”
天括闻言十分为难,蚌王才刚吩咐了不得将帝君受伤的消息外传,如今青丘女君又亲自过问此事,自己该如何回答呢?
凤九瞧出天括的为难,再联想到今日府里的戒备似是加强了许多,虽则自己大部分时间都闷在房里没四处走动,而一旦出了房间,又总有七八个侍从前前后后的跟着,这警惕性是相当之高,不得不令人怀疑背后的目的。凤九心里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便道:“到底出了何事?”
天括仍是支吾着不出声。
凤九见状便道:“你不说我就去问承吞,他现在何处?”
天括只得道:“殿下现在帝君的房里,”见凤九面露疑惑,又补充道:“就是西首的那间屋子。”
凤九续问道:“他在帝君的房里做什么?可是有要紧事商量?”
天括道:“小仙不知。”
“那等他与帝君商谈完后,你再告诉承吞,就说凤九要见他。”凤九上午才与东华有过一番争执,闹得也不愉快,因此心里憋了一口气,此刻并不太想见到东华。
天括应下:“小仙晓得。”
凤九见天括答应了便打算回房。正在此时,原芹不知从何处突然跑出来,并且拦住了太医,道:“表哥不让我待在房间里,说是怕吵着东华哥哥休息。太医你刚才说东华哥哥所受的伤既要外敷药,又要内服药,不如让原芹跟着你去,看能帮上什么忙吧。”
凤九乍听到东华受伤还有些不敢相信,忍不住拉着原芹道:“你说帝君受了伤?”
天括不停冲原芹使眼色,但原芹仍无所察觉,点头道:“是啊,而且伤的还很重……”
凤九闻言脸色瞬间一白,道:“帝君现在何处?”
原芹正要说话,却也终在此刻明白了天括的暗示,但刚说出口的话已无法否认,只能道:“这……”
凤九见眼前几人都不肯向自己吐露实情,内心又是生气又是着急。再回想起刚刚天括所说的,承吞正在帝君房内,便将天括和原芹推开,叫了一声“让开!”然后朝西边跑去。
待得凤九到了西首的那间屋子,就见那处已被侍从重重包围。凤九的心沉得更加厉害,看样子东华真的伤的很重,如若不是,又何须如此阵仗呢?
想到此处,凤九急不可耐的便要进屋,不料却被承吞的侍从从旁拦下:“殿下吩咐,任何人不得随意入内。”
凤九接连在承吞的侍从那里碰了一鼻子灰,心下早就恼怒得很,又兼担心帝君安危,整个人变得易怒得很:“就凭你也想拦我?”情急之下便与侍从打斗起来。
凤九出招时才发觉自己的仙术与武功好似慢慢恢复,初试了几招后发现旧日武功使起来更加娴熟,心下便知当日佟肖逼自己饮下的药水多半是暂时克制功力的,因此与侍从越打越酣,还在门外嚷道:“承吞!承吞!快出来见凤九!”
不多一会儿,承吞便从房里出来了,又见凤九和侍从斗在一起,急忙喝退侍从:“不得对凤九无礼!还不退下!”
那侍从得了承吞的命令只得收招,凤九见势立刻走到承吞身边,问道:“凤九听说帝君受伤了?如何?严重吗?”
承吞意外道:“你已知道了?
凤九难掩担心,着急问道:“帝君到底伤的如何?”
承吞便将太医所说的话拣重要的重复了一遍。
凤九听后脸色更难看了几分,而后续问道:“帝君是如何受伤的?”
承吞三言两语带过:“帝君与本王去捉拿佟肖一行人,不想中了他们的埋伏,帝君也因此受了伤。”
凤九自是对那佟肖恨得牙痒痒,又听帝君中了他的埋伏更觉得此人可恶得紧:“那佟肖很厉害吗?怎么只帝君一人受了伤?”
承吞也颇想不通这一点:“本王也着实觉得奇怪,以帝君他老人家的道行,如何能轻易的就受伤。”
凤九想到早前帝君曾对自己说过,他因在凡间历劫提前归来所以失了九成法力,莫不是因为此才会受伤吧?但这一层却不便透露给承吞,毕竟多一个人知道,帝君也就多了一分危险,因此凤九只是道:“凤九想进去看一看帝君。”
承吞嘱咐道:“帝君正在休息,现下身体也很虚弱,你看一眼就出来吧。”说罢朝里面看了一眼就先离去。
凤九送走承吞后便关上房门后往里走,只见帝君安静的躺于榻上,一动也不动,衣服上还沾了不少血。凤九心里有些害怕,急忙伸手探了探帝君的鼻息,生怕眼前这具沉睡着的躯壳再也不肯醒来。直到凤九感受到指尖传来的温热,才终于放下心来,又忍不住嘲笑自己太过惊慌失措。
知道帝君一时半会儿不会醒来,凤九便坐于床榻细细打量着。只见他的脸上一丝血色也无,苍白的厉害。帝君本就不是黝黑的肤色,只不过眼前的白皙夹杂了不少的病态,让他看起来格外的虚弱不堪。
东华的脸上靠近唇边处还有一滴鲜血,显然是头先由嘴角流出的血迹还未被擦拭干净。那滴血在他脸上特别突兀,更叫凤九看得心惊胆战,生出了一些令人可怖的担忧。或许是为了安自己的心,凤九自衣袖里抽出一方锦帕,轻柔的为帝君拭净那滴血。做完这一切后,凤九忍不住埋怨道:“你都只剩一成法力了,为什么还不知道爱惜自己?”
凤九一边说着话一边握着帝君的一只手,帝君的那只手触感格外干燥,握在凤九柔软的手心里,让她不自觉的生出了一种无法被帝君接纳、包容的疏离感。凤九忍住心下的难过,接着道:“如果你真的出了什么事,你让凤九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