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很忙,晚点跟你联系。”
电话里只剩下“嘟嘟嘟”的忙音,她愣在那里,想给出的惊喜此刻无从说起,心里恨恨地骂着:“给我两分钟会死啊?”
这是他今天第三次以同样的理由挂断了她的电话,他究竟在忙些什么,他从不跟她具体说明,她也从来不打破砂锅问到底,只是自己猜测着,猜完之后该吃吃该睡睡,见了面也不再提及。
她不愿意将工作带到生活里来,觉得工作和生活是两个不同维度里的东西,他们有着各自的工作,他是一家广告公司的业务员,她是一家花店的营业员,他们爱着自己的工作,如同他们爱着彼此一样。
从前,她同他一样,也是这个城市里一道疾驰的车轮,每天早出晚归地忙碌着,周一到周日,一周工作七天是常有的事。可是,她知道,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很早以前她就在向往着“诗和远方”的生活,流浪汉的浪漫故事在她心里重演了一遍又一遍,可是理想终究还是要向现实低头,她选择了一份高薪的工作,经常加班,不问星期不晓日期。
后来,他出现了。
他们是通过朋友的介绍相识的,谈不上一见钟情。见过几次面,吃过几次饭,看过几场电影,发现彼此的三观相通,兴趣有交集,饮食习惯也不冲突,觉得彼此是可以在一起相濡以沫过日子的人。过了谈情说爱的年纪,日子就可以平淡些许,不需要轰轰烈烈的海誓山盟。
一年后,她带着不多的存款,辞了高薪的工作,选择了与自己生活理念更相符合的“花语林”。“花语林”是一个朋友开的花店,曾无数次跟朋友开玩笑说:“哪天辞了职投奔你去,还望收留。”这会儿辞了职,真的投奔了过去,朋友也愿意有个人去帮她。
他依旧忙碌着。
忙着应付上司的种种要求,公司的各种政策变化得比阴晴不定的天气还要快。忙着应付客户的种种刁难与挑刺,忙着陪酒陪笑。
她的时间很充足,整日照看着店里的花花草草,还有一只小懒猫,她寻思着要不要在店里养几条小鱼,但是看看躺在沙发椅上的小懒猫,她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她把家里布置得犹如一个花苑,无论多么凌乱的房间,她都能够收拾得井井有条,她喜欢在有音乐的房间里做家务。
他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捉摸不透,最近常常在零点以后才能到家,身上散发出的酒气,让她既心疼他又生气。
她问他:“我们能不能把生活过得简单些?”
他打着酒嗝没好气地说:“简单些?像你一样,每个月两千块钱的工资,朝九晚五,花花草草,猫猫狗狗?若不是你,我会这么拼吗?没钱,拿什么买车,买房,拿什么结婚?”他的声音越来越大,连隔壁家的狗都受到惊吓,狂吠起来。
她满脸是泪的看着他,说不出来半句话。她害怕争吵,也不会与人争吵,受了委屈往往都是往心底压,而且她很能找到化解委屈的办法,所以她的脸上总是洋溢着笑容。
此刻的委屈,不仅仅只是为了自己,也为了他。他说的没错,他们现在一无所有,未来的路还那么远,他允许她选择安逸,却把她那份拼搏的义务强压在了自己头上,他必须比以往更努力,才能赚到两个人的未来。
他看着她的泪脸,自知自己话语有过,酒意清醒大半,一把把她抱在怀里,歉意地说:“对不起,亲爱的,对不起……”
他一直说着“对不起”,她的泪打湿了他的衬衫,她没有说原谅,只是依偎在他怀里,久久的。
一个月后,她收购了朋友的花店,以及那只小懒猫,办好了转让手续,从此以后她不再是拿着两千工资的花店营业员了,而是花店老板,她想打电话告诉他这个消息,并逗逗他是否愿意过来为她工作。
可是他居然三次以忙为由挂了她电话,想给出的惊喜此刻无从说起,心里恨恨地骂着:“给我两分钟会死啊?”脸上却是幸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