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构故事2——孤独患者

1

R可以是你想所遇到的任何人,因为他有很多张脸,你想要遇到谁的时候,只需要告诉他一声,他马上就可以变成你想要的脸庞。而这一切,你只需要付给R一些报酬就行,没有钱的时候用物品也可以做抵押,R的收费特别低廉。

R便靠着这个法子在地球上生活了很久,因为找他的人越来越多,所以他的钱也不断增加,慢慢地,他变成了整个地球上最富裕的人。

那个时候R不感觉自己孤独,因为他有很多张脸,他每天最大的乐趣便是变着不同的脸去满足不同人的要求,看到那些人的笑脸,R觉得自己很开心。

伤心的母亲请求见一见战场上死去的儿子,落单的恋人要求再看看心上人的模样,孩子请求见一见远行的父亲,老人请求回忆下天国的伴侣,酒鬼想看看清醒时候的自己,失意的人想看看小时候的自己。

R在不断的变换着自己的脸,只为了满足众多的要求。很多人都喜欢R的这种配合,他们赞美R,颁各种各样的奖状给R,他们觉得这样才能配得上R所做出的伟大贡献。

时间在他的身上慢慢的镌刻下或深或浅的花纹,遥远的记忆也开始烟消云散,他在每一个靓丽的清晨都会被镜子之中那张陌生的脸给惊吓到。

R开始感觉自己很累,他有时候会厌倦这种把自己的脸变过来变过去的把戏,因为在大多数时候,他所拥有的那张脸并不是他自己的,而是付他钱的人想看到的。

他开始讨厌这种交易,他不愿再把自己的脸一换再换,他决定以后只用一张脸,一张全新的脸孔。

他向其他人诉说自己的想法,想寻求到理解和帮助,可没有人理会他,他们只想着让R按照他们所想的满足他们的要求,他们甚至威胁R,要取消他的各种奖状,把他列为人类蛀虫一类中。

可R不为所动,他不在乎那烫金的大奖状,他只想要属于自己的那张面孔。

因为R的坚持,他们抛弃了他,他们把他列为异类,他们禁止他和别人接触,他们把他关进地下室,只留下一个小小的窗口照进阳光。他们甚至瓜分了属于R的钱,销毁了一个个历史的记录,似乎这个人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一般。

R的面孔越来越少,在平静的地下室之中,他身上的花纹渐渐消退,时间在他身上刻下的印记最终烟消云散。在所有的花纹都消失殆尽的时候,他只剩下了一张面孔。

那是一张呆滞的脸,平整的铺在地下室的地板上,眼睛鼻子嘴巴眉毛,什么都消散了,什么都没了,空空荡荡。那是一张没有脸庞的面孔,他属于一个叫R的男人。

很多年后,据说在某处的地下室之中,生活着一个没有面孔的男人,被人称作无脸男。也有人把那地下室附带上,又称作地下室的无脸男。

2

R是无脸男,在这个陌生的环境中,他一个人也不认识。

他之前住在一个叫做地下室的地方,那里什么也没有,除了他自己。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生活在那里,也不知道从何时起开始生活在那里。

他的记忆之中,只有永恒的单调与孤独,他觉得他孤独的不得了,没有人陪他说话,只有他自己在自言自语,他喃喃着,试图打破那死一般的孤独。

可是没有用,他说的话刚飘到地下室的白墙上便撞在了上面,掉到地面,他把他们又重新捡起来,一次次尝试着不同的组合,可从来没有一次能穿过那厚实的白墙。

他感到极度的孤独,时间似乎避开了他的脸庞,漫长的时期内他没有发生丝毫的改变,那空空荡荡的脸庞之上,依然平平整整。

他感到内心极度的空虚,想要终结自己的生命,就在他决定动手的前一刻,他获得了走出地下室的资格。

他自由了。他不用再待在那白墙围起得地方。

R感到这一切都很新鲜,走在大街上,他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多的面孔,那一张张的脸在他看来,都是如此的美好,鲜活且涌动着生命力。

他渴望像他们一样,可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做。

人们从来都没有见到过无脸男的存在,R在一瞬间便成为了新闻的明星。所有的人都对他产生了好奇心。

可从来没有人能够说清楚R的来历,他像一个谜一样吸引着人类的关注。

有热心人建议R也给自己寻找一张脸,这样就和其他人能够一样了。R对此很是热情高涨,想着自己终于要摆脱孤独,很是开心。

在别人的帮助下,R终于获得了他的第一张面孔,那是一张帅气的男人的脸。

R在镜子前不停的揉搓着这张脸,那张属于他的脸,他激动的甚至打碎了一块玻璃,因为他迫不及待的要展示这张自己的面孔。

他走到人群中去,急切的展示着这张脸,可其他人总是看一眼便转身离开,甚至连交谈都没有。

人类的好奇心从来都是这样,对未知的事物总是保持着极大的热情,反倒对身边的东西兴趣索然。

R自然是不会知道这个道理的,他以为那张脸不够有吸引力,他觉得自己应该再换一张属于自己的面孔。

R又换上了一张新的面孔。

当然,在以后的日子里,他不断的在更换面孔,可从来没有一张面孔能够使得他们满意,他自己满意。

时间在他的身上慢慢的镌刻下或深或浅的花纹,遥远的记忆也开始烟消云散,他在每一个靓丽的清晨都会换一个全新的面孔。

R感觉自己很累,他开始厌倦这种周而复始,只为不再孤独的换脸生活。

在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早晨,他没有换上新的面孔,镜子之中出现的是一张平平整整的脸庞,那上面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他把自己关进一个小小的地下室之中,他决定不再走出门,他觉得就这么一直单调下去也不错,他发觉自己开始喜欢这张什么也没有的脸庞了。

他给门口挂了一扇旗子,那上面画的是他的一张脸,一张无脸男的脸。

那旗子上空空荡荡。

那是一个温暖的冬日下午,人们在那挂着旗子的房间的地下室找到了一具没有脸孔的尸体,没有人知道这是谁的,也没有人再去关心,草草的收拾了下,便算是处理后事了。

盖着白毯子的尸体被拉出来的时候,人群沉默着。一阵风吹过,露出无脸男的那张脸庞,人群中有人小声的说道:唉,真是个可怜的家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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