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极不喜欢拿电脑的。尽管科技发展使它如何的日渐轻薄,但一块板就阻碍了我看这世界的目光是不行的。
这一刻把这笨重的机器搬出来又是万不得已。
今早挑选了三毛的《梦里花落知多少》来重温。看着看着突然觉得什么东西聚集在脑中,需要一个闸口倾泻而出。我打字的速度很快,在其他电子设备上实践理论上也是可行的。但文字是很大的东西,挤在小小屏幕里让人不禁觉得是我对它们吝啬了。
在<克里斯>这一章节里,三毛对着一个讲荷兰语的中国老太太喝柠檬水:“我的祖父到过荷兰,他叫汽水是荷兰水。”我早已知道荷兰水是汽水了,却忘记是在哪里知道的。只记得是个病危的老太太临终愿望是喝到荷兰水。那时我第一次听闻荷兰水,也很诧异这到底是什么神物,让人到死了还念念不忘?先是提起了百万分的好奇,得知即是汽水之后又是千万分的好笑。因此印象深刻。
我想,与别人的交谈中是不可能提到荷兰水的,连提到荷兰都是少有。若是电视中的纪实历史节目呢?这些节目我是爱看的,但是最近没有看过,而对荷兰水这一概念显然还非常清晰。如此盘算下来,只能是在书里读到过了。什么书呢?读她的《撒哈拉的故事》已是一年多前,假期里读的又是各种题材的小说或是探究心理的书籍,都可一一排除。
这样倒推上去...余秋雨的《行者无疆》!是了,就是它了!春天结束的时候读完的一本书。行者无疆,无疆,我的灵魂早已随着这无疆二字冲了出去。南欧,中欧,西欧,北欧。我闭着眼睛,脑中好像有一个墨染的箭头从中华大地横冲直撞出去,一路向西。于是我皱着眉捡起抛弃已久的地理知识跟着他上路了。
余秋雨这一行是带着任务去的,旨在找到欧洲文明与中华文明的逻辑对比关系。而我却要轻松许多,只带着一颗走南闯北,随时接受洗礼的心就够了。我第一次震撼是在奥地利的萨尔茨堡。莫扎特在维也纳去世,棺材运回萨尔茨堡,妻子找不到墓碑就问守墓老人,得到的回应却是:“莫扎特?没听说过。”如此通达音乐的艺术家,他谱写的乐章曾震慑住多少灵魂,却在死后遭受家乡如此刻薄的对待。换作其他任何城市也就罢了,偏偏是萨尔茨堡,是他的家乡!他出生的地方!尽管如今的萨尔茨堡笑容满面地一次又一次举办盛大的世界音乐会,即便这是一种忏悔,我不知沉睡的莫扎特又是否会接受。
第二次震撼是在德国。黑格尔的墓地。我们看到丛丛杂草间,一个青年埋头读书,旁边放着一辆婴儿手推车,装着的是一个甜甜的梦境。余秋雨于是说:“世间智者的归宿处,正是后人静读的好地方。”而在中国,至今缺少这种殡葬文化的境界,常常使长眠者过于孤苦,或过于热闹。
此次跋涉不知汲取了多少新的思想,到现在我坐在桌边,回头再打量书架上那一本黑皮书,已不明确当时的震撼究竟被余先生编去了哪一章哪一节,只知行走的力量已变成我如影随形的世界观与价值观,这本书对我意义重大。
我竟从荷兰水讲到了哪里?思维真是没有边界。刚刚那一刹那我又以为自己是站在挪威的巨石悬崖边上。三毛这一本《梦里花落》第一节名为<背影>。字里行间都浸满了荷西离世的伤痛。但散文最后一页却悄悄的与朱自清的<背影>产生了契合。从此,在我的认知里,背影这个词与父母大爱再也分不开了。就因为这样,我爱三毛,爱她无论在多么粉身碎骨的伤痛中仍能醒悟去感受世界,感受爱,也能重新燃起勇气去爱这个世界,爱生活。
书中只用了一篇的文字去哀悼荷西的离开,但我毫不怀疑,这种哀悼是最深的,最刻骨铭心的。继而就是一篇<荒山之夜>,又是一篇<荒山之夜>,上一次的荒山之夜是与荷西,而这一次是与三个木匠。这种凑巧,三毛也没有过多解释,只寥寥数笔带过。只因此次又是荒山,又是夜晚,便不多安个别的题目了。过多的对比也是刺痛的。
这个荒山之夜要成,三毛必须爽了其他朋友“穿着漂亮衣服吃晚饭”的约。朋友虽束缚不了三毛的自由,却也气急三毛因三个下等人而抛下她们。三毛搁下电话也是生气的,因为她的朋友被叫做下等人。但只下一行,她便不去想这件事了:“生命短促,没有时间可以再浪费,一切随心自由才是应该努力追求的,别人如何想我便是那么的无足轻重了。”情绪之起有因可循,情绪之落又是如此洒脱自如。这样的心境最是打动我。
只会说荷兰话的中国老太太在等着呢。三毛能听懂荷兰话却不会说,老太太能听西班牙语却不能讲,于是一个讲西语,一个讲荷兰话,倒也能交流。“我的祖父到过荷兰,他叫汽水是荷兰水......”三毛心里大概盘算着荒山之夜里看上的那口山洞,岩石全部刷成纯白色,烛台做他个九十九个,满房间铺上木匠店里刨花做的巨大垫子,上面盖上彩色大床垫,门口吊一盏风灯,加一个雕花木门......
我也跟着发起呆来。书中的文字都是最美的。我花很多时间去看书,想要体会这种美。也想它们变成见识,变成好的人生观,去正面的影响身边的人。倾心聆听,倾心分享,是最幸福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