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抽空去从妈妈家,路过一家菜店,门口堆放的透明塑料袋里有半袋子洋槐花,我突然就想起了,以前因为洋槐花,和妈妈生气的事情。
那时候,高中住宿,同宿舍有个女生,家庭条件挺好,我们都是吃食堂,她总是叫上朋友去外面饭店吃,吃遍了学校门口的饭店,哪家什么菜好吃她都知道得很清楚,更让我羡慕的是,她每次回来,都会说自己吃得饱得快要吐了,然后再吃一粒吗丁啉来促进消化,这对于我吃完饭半个小时就饿了的人来说,是从来没有过的感受。当然了,多年后,我第一次吃自助餐,终于也有了吃到感觉快要吐的感受了。
有一次,她从外面吃饭回来,打包带回来了一盘拌面菜——拌洋槐花。当时我尝了一口,花香里夹杂着甜丝丝的味道,真是太好吃了!那个周末,正好我回家,到了家里,专门告诉妈妈,我要吃拌洋槐花,妈妈中午就做了。但是,当我吃了第一口的时候,就发脾气了,没有那种甜丝丝的味道,取而代之的是甜中夹杂着咸味儿和花椒粉的味道,当时,我就放下筷子不吃了:“你这个味道不对!你怎么能往里面放盐呢?”妈妈看着我:“这孩子真挑剔。”后来,她和爸爸把拌面菜吃光了。
这件事情我以为自己已经忘了,而今天不经意地看了一眼洋槐花,突然又想起来了。原来,有些事情,不是你忘掉了,而只是尘封在心底的最深处而已。
我为什么会对一个拌面菜念念不忘呢?
首先,因为妈妈做的饭不合口味我发脾气,结果只是惩罚了自己——饿了一下午肚子,后来,我再也不挑剔吃饭了,好吃不好吃,先能吃饱再说;再次,我从这里感受到了,我家确实不是我看到的样子。妈妈为什么做不出饭店味道的洋槐花?是因为她以前从来没进过饭馆,怎么可能知道外面的拌洋槐花里不放盐和花椒粉,只是在上菜的时候搭配一小碗调味汁让自己随口味添加?她知道的是我姥姥给她做的那种方法,而那个年代。她知道的是拌面菜不好放,家里没有冰箱(一台现在卖1000多的冰箱,那个时候要3000多),当时的天气,如果放到下午可能就放馊了,所以她和爸爸就把所有的吃完了,而这个举动让当时的我很受伤:你总是做你自己喜欢的味道,还吃得那么多……我们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把别人的无奈当做成心。妈妈认为我成心捣蛋,要吃给你做了你又不吃,而我认为妈妈成心不好好做饭,谁往拌面菜里头放盐?!
周日早上,单位安排我们听一场讲座,本来周六下午回县里看姑娘的计划,推迟到了周日下午,周一我休息,所以,我跟姑娘商量允许我送她去幼儿园并接她回家,中午在家吃过饭,我们快到幼儿园门口的时候,她扭过头对我说:“妈妈,要交七十块钱。”我拉着她的手边走边问:“是什么钱?”她回答说是校服钱,我说:“行,我带了,见了老师就交。”我接着嘱咐她:“以后要交钱,要早点说给奶奶爷爷,说得太迟了,他们有时候出门,不带钱包。”等我给老师交钱的时候,我才知道,这是这半年的校服钱,确切的说,其实就是六一儿童节表演节目的时候,会穿一次的衣服,前几次的都是大绿大红,也就是孩子小看着可爱,凑合能穿得出去的那种,若是平时,大家基本不穿的。
说到校服,我想起了我的校服,上初中买校服的时候,考虑到要长个子,就买大了一号,穿到了初三,上衣还可以凑合,不拉拉链,还能看得过去,那条裤子,实在是不行了,作为运动裤的那种校服,裤子下口是收紧的那种,脚踝露着,挺滑稽的,若是冬天,露出里面妈妈拆了红毛衣后织的红毛袜子,看上去更加滑稽。因为有了初中买校服的失败经历,所以上高中的时候,老师让报校服尺码,当时我165的个子,给自己报了180的号,真怕自己再长高了,那时候高中要求的是天天穿校服,如果还像以前那样子,不好看。180的校服,上衣可以遮到我膝盖以上十厘米,如果那时候流行宽松长版的衣服,那我还算非常时髦的,而裤子,我的腿比较长,高一正正好,后来又长高了一些,裤子显得有点短,妈妈买了一条黑色的运动裤来代替校服裤了,就那样子穿到了毕业。当时我觉得,校服报大号,其实挺好的,你看,我可以在校服里面,套上各种各样我自己的衣服,而且还不用担心弄脏……同学的校服,三年换了三次,很合身的。我呢,就像装在套子里一样,在那个套子里,我怡然自得。
现在想来,其实父母是在尽全力给他们认为最好的,58年生人的父母,赶上了饥荒,撞到了革命,那时候拌洋槐花用的就是一点点白面还掺着玉米面,放很多盐,就着窝头,当菜吃,谁的筷子夹得多了,还会被训斥……至于穿衣服,耐用暖和是第一位的……
周日中午带着爸妈去吃饭,进了商场大门,爸爸奇怪地说:“这里面还能吃饭?”上了楼出了电梯,妈妈感叹:“看这地板真干净。”小时候,你们喂我吃饭,长大了,我带着你们吃饭。
老板,来盘拌洋槐花。
五月槐花,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