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五月,是家乡槐花飘香的季节。花开之时,山坡路边,村里村外,处处都是花的海洋,花的世界。一串串,一簇簇,似珍珠,如美玉,亮丽光鲜,香气四溢。就如诗中所写:“槐林五月漾琼花,郁郁芬芳醉万家。春水碧波飘落处,浮香一路到天涯。”一朵槐花虽小,但当它一串串一簇簇缀满枝头时,却又格外的耀眼夺目。
在我们家乡村东的山脚下,有一大片槐树林枝繁叶茂,郁郁葱葱,。每到花开时节,远远望去,那一树树一片片白花花的槐花,犹如盛开的棉田,更像那三月的春雪,特别惹眼。洋槐花的香味并不那么浓郁,淡淡的清香却总是沁人心脾,令人陶醉。特别是在濛濛的雨中,那醉人的香味更清新,更醇和,更芬芳。微风吹过,湿润的空气中飘溢着一种凉丝丝,甜津津槐花特有的气息,令人神清气爽,心情舒畅。
洋槐花美丽芬芳,色泽艳丽, 不仅可以观赏,还是一种香甜可口的美食。撸一把娇嫩的洋槐花,择去花托,塞进口中一嚼,脆生生的,甜丝丝的,满嘴的清香。若带着花托一块吃,则会有一种甜中带涩的味道。洋槐花可以生吃,但吃多了会导致腹泻。若蒸熟了吃,不仅可以充饥,还算是一种美食。
记得上小学的时候,家境虽说不上贫穷,可也不算是富裕。而槐花飘香的季节,正是农村青黄不接的时候,洋槐花也就自然而然地走上了餐桌,成了我们农家充饥的食物。
每天放学后,我都会自告奋勇地掏出书本,把我母亲为我缝制的大书包挂在脖子上,像猴子一样敏捷地爬上高大的洋槐树,撸上满满一书包洋槐花,再把书包转到背后,从树上出溜下来,把装满槐花的大书包递给等在树下一直为我担心、一个劲叮嘱我多加小心的母亲手中。看着母亲那赞许的眼神,我心中会有一种说不出的成就感和自豪感。母亲总会把我撸下的洋槐花择洗干净,有时拌上一些地瓜面或玉米面放在锅里蒸着吃,有时会把择好洗净的洋槐花和在地瓜面里蒸窝头或贴饼子吃,每天的晚餐基本上都是地瓜面槐花糊糊。那时的洋槐花,不仅是粮食的替代品,还是我们全家人百吃不厌的美食。
说到洋槐花,就让我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槐花蜜。槐花蜜清澈透明,甘甜绵长,有一种洋槐花特有的芳香,是蜂蜜中的上品。很小的时候,每年槐花飘香的五月,就会有外乡的放蜂人到我们那放峰。在洋槐花开放的前夕,一排排蜂箱早就整齐地摆放在了村东的槐树林边上,放蜂人居住的窝棚也早早的搭建好了。槐花刚一绽放,熙熙攘攘的蜜蜂就整日不停地忙碌起来,一直忙到槐花凋谢。
我们村里的水井旁有几棵又高又粗的老槐树,因这几棵洋槐树上的洋槐花特别香甜,天天都会有成千上万的蜜蜂在老槐树周围飞来飞去,一些顽劣的孩子不免会遭到蜂蜜的伤害,有些村民对此很有意见。为了讨好村里人,每当割蜜摇蜜的时候,只要看到我们村有在蜂场附近玩耍的孩子,放蜂人就主动把他们叫过去,用手指头往孩子们嘴里抹蜜。有时候还会用蓖麻叶子包上一点蜂蜜,让孩子们边吃边玩。在那个年代,蜂蜜对于农村的孩子来说,简直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奢侈品,是孩子们无法抗拒的诱惑,也是我永远喜爱的珍馐美味。
有花开就有花落,最令人失落和伤感的是洋槐花枯萎凋谢的场景。经过阳光风雨的照耀洗礼,盛开的洋槐花就会渐渐地由白泛黄,慢慢地开始枯萎凋谢。微风吹来,满树枯萎的洋槐花似飞蝶般随风起舞飘落。地面上一片片、一堆堆枯萎的花瓣,像那初春还未融化的残雪。再看看树冠上渐渐被浓密枝叶所淹没的残花,我心里就会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伤感。
时光荏苒,日月如梭,儿时的记忆已有些模糊,唯有洋槐花飘香的场景还深深印在我的脑海里。
我爱家乡的山山水水,我爱家乡的一草一木,我更爱家乡槐花飘香的五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