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不曾相见的同学,有幸聚集在群里,瞬间又好像回到儿时的气氛,你一言我一语地唠起童年往事。“那时,买荣的火锅是全班最大的。”永军说了一句;逗得同学笑了,笑着笑着,不禁我们都沉默了……
童年的冬天,也不知道为何那么寒冷,现在想想还有点颤颤发抖。门前的池塘,冰封池面,挑水的人们都是砸冰取水。池面冰层里镶嵌着僵硬的鱼儿;那时天真地认为,天暖冰化了 ,鱼还会自由自在地游弋。几个胆大的顽童,肆意妄为地踩在冰面上滑冰。
还有那屋檐下的冰凌,足有尺把长,看似像粘着糖的冰棍,令人垂涎三尺;一颗石头飞扔过去,捡到的总是失落的味道……
那个年代,贫富差距不大,物质生活素来清苦,御寒衣物也没什么大讲究。除棉衣、棉裤、棉鞋外,还有围巾、围脖,家长们特意给学生缝暖手用的“棉谷囤”(棉袖)。 尽管棉装紧裹,小脸还是冻皴了,手足上冻疮不断。火锅,就成了我们必不可少的取暖器物。
所说的火锅,并非饭桌上的火锅,冬季在百姓家中最常见。如同火盆一样,只不过有桶梁,能提来掂去,随身携带方便。火锅的样式参差不齐:油漆桶、小铁桶,有的还用深筒的砂锅 。总体来说,都是里面盛上锯末、刨花、谷糠类细碎料 ,先在浮面燃烧几根玉米芯,就把锯末引着了,无焰的火炭十分旺盛,也很耐烧。
村外有一条平坦的土路,铺着石子,当时算是最好的路吧。那是通往县城的路,离县城有50里开外,还需要坐7毛钱的公共汽车。闻着汽油味,颠簸一路,算是一种享受。水泥路、柏油路也或许只有县城里有吧!
村里有一条小路,那是通往学校的路。校院里那口破钟,也不知道为何那么响亮。“当当当”的钟声,回荡在村里村外,催促着缓慢的紧赶上几步;三五成群的学生挎着书包,掂着火锅,匆匆向学校的方向走去,七拐八转过后才能看见学校门口。学校门前有几畦菜地,地头起几座坟墓,总觉得瘆人心慌。但每次路过时,总是无意识地向墓碑瞟上一眼。总有几个捣蛋的男同学,故意吓唬女同学说:“我清早上学,看见鬼从坟地里爬出来了。”好在女同学听惯了他的谎言 ,并没有被恐吓住。至于鬼的模样,也就言人言殊罢了!
几排洋瓦房就是教室,窗户是红泥砖堵上半截,塑料纸蒙盖半截,算是透光保温效果吧!每次我们到学校后,会自觉地把还冒烟的火锅, 先搁在教室外,待熟火后再掂到自己座位旁;水泥板就是课桌,桌腿是砖垛子,杌子是家里自带的;合成的大块木板钉在墙上,墨汁染过之后就是黑板,磨损时间久了,板面也凹凸不平。
斑驳的四壁,地面坑坑洼洼。麻雀在梁檩之间飞来飞去,叽叽喳喳过后倏然落下几颗鸟屎。仰望屋顶 ,几处看到天空的窟窿眼,阴雪天,雪水也会顺着缝隙滴落下来。
教室原本很冷静,一下子坐满几十个人,再加上几十个火锅温度,瞬间温度提高了许多。
那时数买荣的火锅最大,其实也就是一只黑铁皮的旧桶。据同学们说,那时她的姊妹们多,家里条件也不很好,姊妹们的棉衣留来留去也旧薄了,她奶奶特意用了一只黑铁皮的旧桶,让荣当火锅用。她的火锅足够暖一天,温度也特别高,自习课上,同学都愿意靠近她蹭温。
火锅给我们带来不少方便。寒冷的天气里,杌子上的屁股早已冰凉不安,手也冻得不听使唤,把火锅拉到身旁,暖意顿时上升了许多,伸近火锅烤一阵子,再搓搓手,继续匐在桌子上写作业。
踏雪过后的棉鞋,里面早已湿透透, 双脚冻得麻木。坐在杌子上,踩在火锅沿上,腾上一阵子,鞋子烘干了,脚暖了,心也暖和了。
几个吃嘴的同学,偷偷从家里揣在口袋里几把玉米、黄豆。课余时间,几个人围拢在一块,火锅放在中央,把豆粒撒在火锅浮面,不大一会儿,“噗噗噗”,一粒粒豆粒变色、裂纹,“嘭嘭嘭”,一颗颗玉米粒子变成张嘴笑的苞米花。用细铁丝编制的笊篱捞,急不可待塞入嘴里,个个一副馋嘴相,吃的有滋有味。几轮过后,你我几个互相看看,都是黑嘴圈。为此,胳膊袖上也添加了不少灼烧后大大小小的黑洞,自然没少挨了大人痛打。
瑞走了,家搬往县城了,她在那里上学了,听说那里的教室宽敞明亮,还不漏水,不用掂着火锅去上学,还有很多优越条件,令我们羡慕和向往。
直至小学毕业,我们终于也搬进了新的教学楼房,告别了掂火锅去上学的那段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