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在矿区。矿上有两棵玉兰,一棵长在运煤铁路专用线以北,白色的;一棵长在运煤铁路专用线以南,红色的。铁路以北的那一棵白玉兰,洁如白雪,素面朝天,婀娜多姿,好似妻子;铁路以南的那一棵红玉兰,英姿勃发,应该是丈夫。“红是精神白是魂,仙娥唐女抖清纯”,两棵玉兰,“何须琼浆液,醉倒赏花翁”。
这两棵玉兰花,多少年了,一直就这样对望着,冥冥之中似乎觉得即使天涯也就咫尺。这两棵玉兰花,不知已经陪伴着矿山度过了多少个春秋,现在依旧在一旁守候。
白色的玉兰,紧挨矿上的党政办公楼,来到矿上时大概在上世纪90年代初,那时矿上经济形势好,绿化投入也大,多个种类的花树纷纷落户矿区,组成了一个大家庭。经过专业人员的精心护理,白玉兰现在已经有两层楼的高度。白玉兰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前无遮掩后无抵挡,我发现,她总是先于广场上的李树、柿树等花树结苞、开放。一周前,我见她时,她还犹抱琵琶,即使有的已经含苞待放,也还表现出一种探头探脑的浅试姿态,恐怕被突如其来的“倒春寒”伤着。
红色的玉兰,明显来矿上晚一些,记得大约是2000年,矿上筹建矸石热电厂,这棵玉兰被人从远方移到了这里,那时只有一人多高,是个壮实英俊的“小伙子”。前几年,电厂正红火,参观调研的客人也频,这棵红玉兰迅速成长,为电厂的发展做了环境的助力。红玉兰与白玉兰遥遥相望,每当到了百花盛开的季节,总是羞羞答答,涨红了脸庞,那一树灿烂,密切期待着白玉兰的回应。
花树是人类的好朋友,但这个人类的概念,却不是一茬人。原来栽种白玉兰的师傅也许已经还乡务农去了,也许已经退休却继续生活在矿区。白玉兰最是懂得放下,她顾不得煤市萧条或煤价攀升,也不管矿工师傅生活熬煎困苦,照旧绽开笑容,似乎想给熟悉的不熟悉的矿工打气鼓劲,摇枝呐喊。“天长地久。天地之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白玉兰的存在,很像是一个关照矿工生活的母亲的形象,她始终生活在这片热土上。
矿区的两棵玉兰,真像一对夫妻。虽然相距千米,但开花的时间似乎是一种默契的呼应、一种和谐的对应,经常是你方唱罢我登场。矿上这几年人少了,工业广场显得空旷了,尤其是矸石热电厂完成了使命,被迫下马,孤零零的红玉兰显得既可敬又可怜。
每年花香时节,工作再忙,我都要抽出时间,到这两个地方,观赏这两棵玉兰。若无清风许,香气为谁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