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门口有一家面馆,我上大一的时候它是开在另外一家饭店门下的一个不到3平米的黑暗小铺,到今天,它已经成为了能够扩充到两家店铺的面馆。这一切的发生,不过三年。这家面馆从一开始忙碌的夫妻俩到现在一个负责收银一个负责整体把控,雇了5、6个帮工忙来忙去,生意好得不得了,就连收银都换了电子系统。每年暑假,我都能看到这家面馆的变化,空间一次又一次地变大,产品的种类也在不断地增加,唯一不变地是每到饭点就络绎不绝的学生和老板每一次看到我们脸上浮现地笑。
我和我的室友吃了四年的他们家的面,他们每年寒假暑假的时候都会回老家,大抵是会提前个一个星期回上海。每次开学的时候老板会经常问我们是不是快要毕业了。今年暑假过完,好奇怪他却没有问我们,但是我和我的室友却真得要毕业了。
我看着这对夫妻和他们的面馆的成长,我最喜欢吃他们家的油泼哨子干拌,他们的女儿大概只有十一二岁,对了去年的这个时候他们就买了一辆属于自己的车(对汽车并不敏感只能看出来蛮好的)。曾经听另外一家摊铺的老板说起这对夫妻,他说:“就这么一碗普通的面,就真是该着人家挣钱”。
其实这世界并没有多少应该或者不应该,把分量给足且口味做得好,平等和善地对每一位顾客即已是他们的本分和原则,我想起自己这个年龄的人,微信里看到了大多数惊天地泣鬼神的励志故事,又看到大多数出身平凡却不认命的方法论传播,已经麻木了。这一对经营面馆的夫妻,说起来他们的变化也算是三连跳了,起码在我经历过学校的四年里,这是一种默默感染我激励我的存在。
朋友的朋友,小T。和她认识是在朋友组织的party上,那天晚上的局因为我年龄比较小她一直都对我挺照顾。后来我慢慢知道小T居然是一个真金白银的高中生物老师,且带过毕业班的那种。或许是我身上的学生气还存在着不少,对于老师这个职业一直有着默默的尊敬,所以我很难将她和朋友这群做公关传播夜夜笙歌的人联系在一起,结果那天晚上我直接被告知小T居然在暑假的时候跑来上海某公关公司做实习生,很巧的是朋友之前公司带的实习生那时候是小T的supervisor。
经常会看微信里很多人讨论待在小城市或大城市的议题,我一开始也觉得看看有所意义,后来觉得这完全都是看人的。那年party上的我确实是too young too simple,觉得高中老师诶,这么一个稳稳当当的职业不就应该朝九晚五批改试卷然后备备课接着相夫教子吗,的确来到大城市你才能看到更大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有更多你传统思维里完全跟不上的活法。这些不同人选择的活法令我感兴趣;而我一个来自小城市的人,回头去看我的小城市的时候,却从未见过这样的高中老师。
对了,她不仅跑去和小毛孩大学生们一起做实习生,她还在微信做代购,因为舅妈一家在澳洲,有纯正的货源。然后她还学肚皮舞,学瑜伽,学游泳,身材线条也挺漂亮,朋友圈里的生活感觉特别精彩。
其实我和小T不怎么熟,只是彼此活跃在彼此的朋友圈里。我默默地看着她的生活,没啥别的想法就是觉得特好,她和她的学生们也特好。人经常愿意去看一些自己根本靠进不了的人选择了怎样大刀阔斧的活法,但其实身边就已经有人shock到你了吧。
很久没看QQ空间了,里面封存了一罐子的旧朋友和旧的自己。那天特别无意地翻看,猛然发现曾经和我一块参加新概念作文大赛的一个朋友出了自己的书。我和他的标签都是一个可笑的“第十四届新概念作文大赛一等奖获得者”,然后等别人说起来的时候听他们讲“……就是那个出了郭敬明和韩寒的比赛”,时隔这么多年之后,我已经渐渐地忘了我自己的这个标签,我也不怎么写那些纯文学的东西了。看到他出书的那一刻,看到他书的装帧和上面印着他名字那三个大字的时候,我挺羡慕的。这种羡慕就像是明明花了很大的价钱买来的娃娃却被自己搞丢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别人娃娃的感觉。我大概高二还是高三的时候,很想出一本自己的书,很想写一个小说,特别伟大的小说。我写了7万字然后删到了3万字,我觉得一个作者最应该的是对自己的灵感和键盘忠诚。我看一个作家的书,看了十几年,那时候她也不过是个黄毛丫头,直至今天我才惊觉她也慢慢走到了三十岁,而我亦长大了。
长大是个很大的命题,而看着当初和自己一同起跑的那个人获得了更好的,我无言以对那个说热爱写作的自己。村上春树的写作有着非常严格作息,无论是哪个作者,写作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懂,但是我并没有像朋友那样做,他念的是中文系,他每年保持着一定的写作量,多的是我不知道的他的勤奋。我现在的电脑里还保存着他那是还未发表的一个小说,他的进步我是赶不上了,也终究是两条路了。
其实我不是个多么会讲故事的人,我写得小说全部逻辑不怎么鲜明,人物关系也很浅白;自打别人知道我会写作以来,我都是以写散文见长的。再后来学了公关就开始写文案,写得也是些干瘪之物,自己并不满意。
今天晚上,想写给你们三个故事。看到的别人的故事越多 ,命题越宏大,就越觉得虚空。在这个浩瀚的世界里,你或许并不认识那对做手工面的夫妻,你也并不认识那个高中老师小T,你或许更没阅读过他的书,但是或许你愿意干了今晚的这杯,来薄奠生命里渺小而有意义的存在。